第十一章 脆弱（2 / 2）

“吼~”

……

虽说魔兽全部潜入海中，但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并没有停止肆虐。在这雷滚波涌的海天之间，再次传出了类似左从戎那样的怒号，嚎叫了七声之后才完全罢手，就是在怒号过后不一会儿的时候，大海开始渐渐收敛，波涛不再，天空也渐渐放晴，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同的是来势迅猛的海生种全部逃离，再也无法感知到丝毫波动。

“好强！”海东岭看着天空，惊叹的说道。

“噗！”在海东岭还沉浸在那种滔天气势之中的时候，左从戎再也无法坚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身体重重的向后倒了过去。

“诶~，小鬼，你怎么了！怎么了……”海东岭迅速抱起左从戎，想要将左从戎唤醒，只是在喊了两声之后，整个人就完全怔住了，随后很僵硬的把头像船尾方向扫去。

一向冷静的美雪也是完全变色。空无一物的海面平滑如镜，但是他们此刻仿佛见到了人间地狱一般，让人心底发寒。一股吞天纳地的气势浮现出来，比起当初在海城感受到的还要强烈不少。

此刻海东岭和美雪心动都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只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才会出现的无力感。“不可能的，没办法了”这样的想法完全充斥脑海，此刻他们深深感觉到，就算是他们两次已经将神域完全吃透，也无法撼动这个散发出气势的绝颠存在。

……

将时间推前半个小时，当时海东岭和美雪已经冲出去和魔兽战到一处，左从戎在船尾积蓄着能力。本来被安排到船头躲避的神尾显然无法接受这种被保护的情况，没有选择去船头，而是收敛气息站在了可以清楚看到战局的船舷侧……

随着左从戎的一声怒号之后，惊慌的魔兽四处逃窜，将整只船舷撞得粉碎，连一声完整的呼喊都没有发出，神尾就被这样带入海中。而海东岭和美雪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细节，紧张的气氛以及完全陷入昏迷的左从戎，已经完全让两人疲于奔命。

……

“美玲呢？”经过半个小时的逃命与对左从戎的抢救之后，终于是安定了下来，很庆幸那只魔兽并没有追击他们，而左从戎也只是瞬间激活回路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心情略微放松的美雪突然间想了起来，本来应该在魔兽完全退去的时候就出现的神尾，直到现在都没有过来。

“嗯？美玲……”海东岭也是瞬间惊醒，随后面色难看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只只有四五十米长的渔船，即使不用刻意扩大感知范围也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这里存在的波动，哪里还有神尾的影子。

“那个笨蛋，不是说了要多到船头去的吗。”依然没有放弃，将渔船里里外外搜寻了个遍的美雪，此刻蹲坐在被摧毁得相当严重的船舷边畔，泪流满面的说道。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会有那种心悸的感觉，为什么在出海之后会莫名的心慌，此刻算是有了一个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太过残酷，让这个疼爱妹妹的姐姐肝肠寸断……

“我们回去找找吧。”从来没有见过伤心到这种地步的海东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虽然神尾丢失之后他也很难受，但是此刻最应该受到照顾的是美雪才对，海东岭很坚定的挑起了这个担子。此刻的美雪已经不是那个头脑睿智，行事果断的军师了，现在的她只一个失去了妹妹的姐姐而已。

“不行，先回海城。”美雪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声音嘶哑，充满死气的说道，仿佛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一样。

“可是……”

“闭嘴，快开船，回海城啊！”没等海东岭辩解，美雪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放弃了所有的样子，而是充满愤怒，绝望，以及悲伤的咆哮。将头深深低垂的她止不住浑身的颤抖，这声嘶力竭的咆哮更像是对自己的控诉，对这个对妹妹见死不救的姐姐的强烈谴责……

“……”海东岭无法再次开口说下去了。美雪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以上了，就算回去也不一定可以找得到神尾。而且目前深海恐怖到什么地步也无从得知，到底危不危险已经不用再谈了，想要考虑的应该是危险到什么程度才对。虽说海生种被左从戎一声怒号全部震回海底，但是半个小时之前那种在地域游走一遭的经历还是在心头萦绕不绝。

即便是这样，海东岭也绝对会为了这个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神态的女子前去寻找。可是，他不能，现在船舱里还有一个为了让他们活命，不惜身死为他们创造生还机会的左从戎。

海东岭双手握紧，再放松，再握紧，忍住内心的挣扎，艰难的迈开步子向操控室走去。第一次这么屈辱，第一次这么无力，第一次看到心爱的人这样痛侧心扉却毫无办法，牙关已经完全咬出血也浑然不知，双拳握得完全发白也丝毫没有在意，只是那颗滴着血的心在跳动。

在他下决心开船的瞬间，就注定了会在人生之中留下污点……。回城，对心爱的人是一种背叛，回头，对兄弟是一种背叛。可即使如此，海东岭还是坚定的启动了漂泊在大海之上的渔船，向着海城方向使去。

“拜托了，开船啊！”海东岭走后，跪坐在甲板上的美雪失魂落魄，声音低沉嘶哑的神尾轻声念叨。

人类到底脆弱到什么地步，只是这么简单的就会被摧毁意志，即使是海城的天之骄女和天之骄子也无法例外。一次深海探查，带回来的却是无尽的哀伤。昏迷的左从戎不知道，失踪的神尾更不知道，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作为他们哥哥姐姐的两人，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伤痛和屈辱。可即使是这样，两人还是意志坚定的做出了判断，即使意志脆弱如斯，也丝毫没有退缩，只因为在身后有着需要守护的人……</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