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银票之难(1 / 2)
又过了两日,沈娇娇本等着那两个粗俗乡吏“再来说话”,谁知去后也一直没再来,周璋又不时来探望,经常遣人来照看。沈娇娇就放下心来。
又因大夫说沈父因受了急怒,纵使好了,短时间内可能头脑却会不清楚,又成了是沈娇娇的一块心病,所以每日的日常依然是诊治父亲。暂时安居。
又从何伯口中知道,原来周家以前曾是父亲某商铺里的掌柜,因后来沈父见其父辈志不在商,而在为学,就分出一项产业命其守业,使其有余力治学。周家也因此家业渐大,周璋的叔父辈,也有几位得以学而优则仕,在其他州县任地方官。如今周璋在家温习旧课,等待明年的春闱大比,为了清静,带了几个家仆住在这桃园乡别院里。因这一段前情,所以何伯才会建议大家来这里暂住。
听说了这段前情,沈娇娇更加安下心来,在这乡宅中暂住,闲来无事,有时还帮乳母及丫头们做点儿事——如今变得比之前体贴下人了。又因为当日何伯替她争来了她母亲的嫁妆,虽然经历了大难,却也衣食无忧——沈娇娇之母,也是江陵富商之女,嫁妆之丰厚,养活沈娇娇目下这十几口人一辈子都没问题。
所以沈娇娇虽然经历巨变之后,性格行事都收敛了很多,到底底下还有一众家下人托着,虽然从凤凰台上掉下来了,也还没摔在地上。
除了想起父亲的病让她很有压力,很心塞,很痛苦之外,日子却也还行。
但,天公不作美,大概又看她活的太舒适了,就又给她降下了一个天雷——
这日,她正在廊下坐着,陪着父亲晒太阳。忽见沈贵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来到阶下,满头的汗也来不及擦,期期艾艾的看着她,像是不知道怎么张口。
沈娇娇就忙道:“沈贵,怎么了?怎的这样快就回来了?!”
——原来午间的时候,她命沈贵拿了一张“宝源银号”的银票去取银子去了,让他顺道再买些补品回来,一则要补她的父亲,二则精致点心也要买一点来——又馋了……
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除了绫罗绸缎珍珠翡翠珠宝首饰之外,最多的就是银票——当然,还有成套成套的红木家具,但沈娇娇大小姐嫌榔槺,临走的时候根本没想着带……
沈母本来留给沈娇娇的,也并不直接是银票,而都是金元宝,另外还有一些田产,但金元宝家里放多了也碍手碍脚,田产她一个小姐,也没那个闲心去算收成,后来就让何伯把田产也都卖了,直接换成了金元宝,把金元宝又分存了几个银号——除了她父亲的银号之外,大元朝仅有的另两家银号,都有她的金元宝。这是当年乳母孙李氏的主意,为的是防止沈老爷纳妾再生出儿子来,小姐的钱保不住。
另外的这两家银号都不算大,是本地银号,其实说到底也是沈老爷当年一手扶持的产业,只是沈老爷胸襟广阔,肯分惠于人,所以这两家银号后来都是自立门户,只在扬州山阳等两三个临近的州县经营——也没有大财力发展的更大。沈娇娇的钱,便都存在这里。
今日她给沈贵的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猜着买东西应该够了,却不料沈贵竟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两手空空——
沈娇娇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又道:“银子呢?莫不是路上丢了?”
沈贵就抽抽噎噎的,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边禀告道:“小姐,银票,银票没取出钱来——”说着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银票,交给沈娇娇道:“票号的老板说,小姐名下存的那些银子,如今都被封存了!不能取了!要等,要等朝廷里查清老爷的财产才能取!”
说着,想起自己刚刚在票号吃的那一惊,受的那一吓,以及央告人的屈辱,忍不住就掉眼泪——作为沈家二管家,从来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沈娇娇一听仿佛凭空打了个炸雷,炸的她一下跳了起来,道:“什么?!”
“你!你再说一遍!”震惊的满脸只剩两只大眼睛。
沈贵哆哆嗦嗦的,只好又说了一遍。
沈娇娇就一下又坐回了椅子里去,呆了半日,道:“宝源银号这样,那,不知日升银号怎么样……”
沈贵看了看她那个样子,想说又不敢说,半日说:“要不,我再去日升银号看看?”
沈娇娇心里七上八下,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只呆呆的说:“好,再去看看……再去看看……”
下午沈贵就又回来了,带来了一样的坏消息:日升银号的银子也被封了,一样的理由,不能取了。
这下的晴天霹雳,不啻抄家那回那个,沈娇娇顿时就灰了,在房里哭成了个泪人。
乳母孙李氏也哭,觉得都是自己出得馊主意害了小姐,如今,还害了这十几口人。
海棠和玉兰轮番劝两个,却是劝住了这个劝不住那个。
最后何伯也进来劝,跟沈娇娇和孙李氏说:“这也是早晚的事儿,我早就料到了,幸而还有不少首饰之类的,度日还没困难。且此时伤心也无有用,不如先商量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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