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法回头 2（1 / 1）

人的一生中，若能有个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生死与共的朋友，那真是无比幸运的事情！高哲感激陈飞，即便他一次次残忍地将陈飞推开，还用冷漠浇熄陈飞的热情，但他心底里始终挂念着陈飞。高哲知道，正是由于自己的“误入歧途”，才将陈飞卷进了这危险的漩涡之中，陈飞的几次遇袭都是被自己所累，因此格外愧疚。想了很久，他专门给东方宇打了电话，想让那老家伙找个名目把陈飞派到外地一阵子，电话那头的东方宇沉默了会儿，才说会试试看，然后，他顿了顿，试探性地跟高哲说，你弟弟打了报告要调离东海，这事儿你知道么？高哲听了，忙向东方宇追问高冲他要调去哪里？东方宇让他别急，说还没定下来，不过，你弟弟去意甚坚，他在报告里面要求组织上把自己调到最偏远与最危险的岗位上去——高哲很粗暴地打断东方宇，说老狐狸，这绝对不行，高冲可以暂时调离东海，但绝对不能去执行很危险的任务，特别是类似于“天使任务”这样的！高哲口气很不好，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即便他知道以高冲的性子来说，那倔脾气上来，是谁都拦不住的，根本不是东方宇能够左右的，可他还是对东方宇发了脾气。作为哥哥，保护弟弟算是种天性，毕竟，血缘与亲情是任何事物都阻断不了的。高冲是受到什么挫折了吧？事业上还是感情上呢？他高哲要怎么才能帮他呢？冷静下来，高哲显得格外沮丧，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太失败了，除了给弟弟带来“苦闷”和“耻辱”，似乎什么都不能做，再想下去，他突然感到恐慌，高冲不是因为自己的堕落受打击太深才想离开东海的吧？从小到大，他高哲一直是高冲心中悲哀的源泉，即便高冲从来不多说什么，但从弟弟眼神里读到的落寞和伤痛，还是能令他难过的，只是，他的父母以及周边的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理解过高冲，这个，他高哲亦是知道的。“头儿——”再开口，高哲的声音猛然平静下来，倒令东方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的声调越发低沉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我已经把自己完全交给天使任务了，生也好，死也罢，我会全力以赴的，陈飞和高冲就拜托你了，请尽力保护好他们——”挂断电话，高哲的身子无力地向后靠去，墙壁厚重而冷硬，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凄寒，他呆呆地望着地面，身子一点点下滑，直到跌坐在地上。

整天嘻嘻哈哈的陈飞是不快乐的，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高冲也是不快乐的，高哲一直都知道。陈飞的不快乐的根源在于家庭的缺失与对亲人的渴求，在父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的人是体会不到他的脆弱与无助的，而高冲的不快乐主要来源于自己或者说是别人眼中那近乎淡漠的存在感，他不想作为“高哲的弟弟”而存在，他是高冲，有独立的思想和行动能力，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他不想永远地被人遗忘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闭上眼睛，高哲的心里有种难以言语的痛，陈飞的不快乐他可以去用兄弟之情去尽量化解，可对待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高冲，他走得愈进便会将高冲推得愈远，他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呢？高哲深知，东海对于高冲来说，未必是个安全的地方，可高冲离开东海，一样会让人放心不下，作为两兄弟之一的长子，执行这种危险任务，走到这一步，他已做好无法活着回去的心理准备了，但他高哲可以为任务和理想去拼搏奋斗，却不能容忍高冲走上这条与他相同的路。说他自私自利也好，说他不公平也好，说他不顾社会道义、有着多大的罪过也好，他高哲全都不在乎，只要能将他弟弟发生危险的几率降到最低，他什么骂名与耻辱都可以背负！

吃饱穿暖就一定幸福么？当然不是！

高哲从来不是这么偏激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就想让自己钻进这个牛角尖出不来，只要高冲平安、平稳甚至平淡地过完这一生，他就很欣慰了。高哲倚着墙坐在地上，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高哲啊，你赶快把这该死的天使任务结束了吧，你不结束就得一直潜伏下去，不可能有见光的时候了！你做不回高哲，你就再也回不到“高哲”之前的那个圈子里了，你甘心这样下去么？

第二支烟还没吸完，有人在外面敲他的房门，一问说是大虎已经准备好出门了，特意让人来叫他。高哲答应着，捻熄了烟头，拿起外套便向门外走去。他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只能在心中乞求高冲他会过得很好，高哲边走边将外套穿上，脸色却格外凝重。他知道，按照龙虎兄弟的计划，今晚他要去跟上家接头拿货了……

夜深了，整个东海市也渐渐进入了休眠状态，而就在市郊的那片英伦风格的别墅区里，有一个房间却还亮着灯。透过虚掩的玻璃窗往里看去，那没有归拢好的窗帘边角被风吹得到处乱摆，不时散开一阵不规则的缝隙，而就从这堆缝隙中，可以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端着杯红酒不时地走来走去，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享受什么。隐隐的，室内还传出些曲调高雅而低沉的音乐，打破着夜的沉寂。

“怎么样？今晚的交易还顺利么？”四眼文放下红酒，坐到宽大而又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左手拨通了电话，右手的两根白皙的手指则随着钢琴的优雅曲调在翘起来的大腿上轻柔地打着节拍，声音亦如往昔般的斯文而富有磁性。“高哲没有发现什么吧？恩——你表现得很好——”对方似乎在跟他汇报什么，他边听边点头，可忽然又皱起眉头，语调变冷，“记住，这批货我自有安排，赚不赚钱你先别管，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我不管你卖给别人能赚多少，这批货只许卖给高哲，听到没有？”电话那边的人有些为难，不过看四眼文态度强硬，便不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将话题又转回到刚刚进行过的交易上，四眼文的脸色才渐渐和缓，“做得好，你可千万不能让高哲觉察出什么来，这一次呢，我要用这批货来彻底毁掉高哲——说起来，这可比赚钱让我兴奋多了！”四眼文放下电话，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神无意间扫过眼前放着的酒杯，竟折射出嗜血般的红光。高哲，想不到我四眼文卷土重来第一个对付的目标竟然是你，唉，我原来一直以为我最想对付的人是阿康，可是，当我知道夏羽死前竟然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远比阿康更让我难以容忍，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