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团乱麻(1 / 2)
“怎么是吹牛呢?咱们游冶台那场面,绝对能把老冯给镇了!”高智商拍着胸膛道:“师傅,你放心,我给你安排妥当!”
程宗扬道:“都别耽误,能动的关系都动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是!”众人应了一声,各去办事。
冯源留了下来,“程头儿,你叫我?”
“你和会之联系一下,第一件事:当初向雲氏借的三十万金铢,下月初就要到期,让他准备好资金,以铜铢为主。”
这些天都是冯源负责与临安联络,听到家主吩咐,当即提笔记下。
“第二件事:让他放出消息,雲氏的铜山已经挖空,从七月初就再未出过铜矿。”
冯源吓了一跳,“程头儿,这消息藏都来不及呢。就算是真的也不敢往外说啊。”
“放心吧,我跟雲老哥商量好的。”
“为啥啊?这要说出去,雲氏恐怕要吃大亏。”
“雲氏有两座铜山,挖空一座也倒不了。”
冯源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记下。
“第三件事:让他把手边的事情办完,其他交给清浦,然後带上老婆,以最快的速度来洛都!”
冯源一头雾水,但还是认认真真记完,然後抬起头,“程头儿,你这是……要办大事?要不要给老祁和长伯他们也去个信?”
“这事老祁办不了。长伯……就不用了。”程宗扬估算了一下手头的实力,“有四哥五哥足够。”
冯源收好纸笔,前往静室等待远在临安的林清浦与他联络。
程宗扬起身在室内踱着步,又在心里仔细推敲一遍。
以铜铢偿还雲氏借款,同时放风称雲氏铜山挖空,是程宗扬与雲秀峰、雲苍峰商量好的。依照程宗扬的计划,这次收购粮食的总量将超过五百万石,如此大手笔的购入粮食,无疑风险巨大。经过去年一番炒作,粮价居高不下,如今稳定在每石八枚银铢,比去年每石三枚银铢高出近两倍。而今年各地普遍出现欠收,粮价下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秋粮上市会对市场产生冲击,程宗扬估计,底限也在每石六枚银铢以上。这种局面之下,打压粮价难如登天,一个不慎,很可能把自己抛出压价的粮食也全赔进去。
既然粮价难以下跌,程宗扬索性另辟蹊径,让钱铢涨价。雲氏铜山挖空的消息传开,铜铢必定产生稀缺,推动其价值上涨,等于提高购买力,变相使粮食降价。这则消息对雲氏的影响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雲氏两座铜山本身就已无铜,一直是用白银购买铜料,铜山挖空的消息传开,最多引起铜料价格上涨。但铜料上涨,铸出的铜铢购买力同样提升,对雲氏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害。
至于对雲氏信誉的打击,程宗扬也留有後手—?手——完成收购的大体目标之後,程宗扬会与雲氏商会联合宣布雲氏入主首阳山铜矿,甚至自己再编出几个铜矿来都行,让铜铢回归于以往的价值。
在这一轮博弈中,盘江程氏与雲氏商会通力合作,双方尽全力以低廉的价格购入所需的粮食,雲氏还将得到首阳山铜矿的稳定铜料来源。而收益最大的,则是盘江程氏——只要宋国信守承诺,程宗扬手里等同于钱铢可以用来缴税的纸钞同样水涨船高,而他的成本比铸钱低得多。
这些事自有两家商会分派在各地的执事、朝奉打理,程宗扬只用提供思路,制定目标,不需要事必躬亲。他现在大半的心思都放在汉国。
当初在临安,他觉得宋主已经够惨了,朝中**毕至,朝堂上一眼望去除了奸臣还是奸臣,看不到半个好鸟。可到了汉国他才知道,还有比宋主更惨的。宋主手下奸臣再多,也没有哪个臣子敢圈起纵横数百里的私人苑林,也没有哪个臣子有冯子都、秦宫那样气焰嚣张的豪奴。
太后强势,外戚跋扈,朝有权臣,野有游侠,内则王侯,外则豪强,天子想办点事,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酷吏——这些酷吏全靠天子撑腰,没有天子的支持,立刻就是过街老鼠。本来应该是君臣相得的佳话,可程宗扬在旁边瞧着,汉国这天子和酷吏倒是有种相依为命的凄凉感,双方略一鬆手,说不定就会被各路强徒撕碎吞食。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如果程宗扬能够选择,肯定会远远离开汉国这风雨欲来的是非之地。但现在他不但不能一走了之,反要逆流而上,因为小紫在这里。
汉国局势的复杂远远超过自己的想像,朱老头与汉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是秘密——巫宗为什么有勇气将他们邀至洛都?
虽然没有任何征兆,但程宗扬已经仿佛嗅到剑玉姬的气息。汉国局势如同乱麻,程宗扬不相信剑玉姬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如果只是单纯的宗门决斗,小紫背後有老头撑腰,再加上斯明信、卢景和卓美人儿,就是和巫宗血拼一场,程宗扬也丝毫不惧。可剑玉姬从来都不是只与人决战江湖的枭雄。在建康,巫宗刚刚落脚晋国,势力就渗透进宫中;在临安,剑玉姬大方示好,摆出全线撤退的姿态,寻求合作,却有意在蔡元长处暗露锋芒。如今的洛都,巫宗更是经营多年,势力远非初涉晋、宋可比。这么强的势力,却不露丝毫痕迹,只能说明剑玉姬暗中掌控之强。
动手的话,无论单挑还是群殴,自己都有人。可如果剑玉姬来个花的,上升到玩政治的高度,自己这边一群外来户,加上老头这个狗一样被撵到南荒的丧家犬,不用斗就已经输了。倒不是自己小看斯明信和卢景,这活儿他们不专业啊。就是把孟老大也请来,星月湖八骏全捆一块儿,玩政治这种髒活儿,也未必能斗得过奸臣兄和他家娘子这对绝配。
程宗扬的不适感是从进入洛都开始的。当初在舞都时,还算顺风顺水,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突然在舞都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布置,以至于来不及对付自己。但到了洛都之後,伊阙被劫杀婢女,严君平的失踪,上汤脚店引出的一连串血案,湖阳君、颍阳侯、襄邑侯……种种线索搅成一团,每根线索都似乎很长,每根线索都似乎没有尽头,让他有种使不劲的无力感。
直到今日三人分头行动无功而返,程宗扬才猛然省悟过来:这些事情也许并非某个人的阴谋,也许仅仅偶然的巧合,但无力突破,正说明自己在这场角逐中已经处于彻底的下风。
在建康时,萧遥逸本身就是顶尖的贵族,自己打交道的不是雲家这种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就是王茂弘这种掌握朝局的重臣,接触到的都是最核心的信息。在临安时,自己来往的是贾师宪、高俅、蔡元长……一直到太后刘娥,把握到的同样是最核心的机密。
在汉国,自己却游离于朝堂之外,奔走于市井之间。襄邑侯、颍阳侯这样的人物都是自己遥不可及的存在,想得到最核心的信息,根本无门可入。
程宗扬原想在汉国低调行事,黑魔海大祭结束,就立即返回临安。但现在他意识到,如果仍然被隔离在朝堂之外,对高层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连颍阳侯与襄邑侯入宫是应太后之召还是天子之召都无从知晓,也许自己只能狼狈逃回临安,甚至再没有返回临安的机会。
这是程宗扬第一次主动去接近权力,只为了从那个圈子里得到自己必须知道的信息,为自己提供生存的机会。
小紫把卓雲君从龙池召到洛都,自己能做的是把秦会之搬来,让奸臣兄去发挥他最擅长的能力。既然举目皆敌,那就把汉国这漟浑水彻底搅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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