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梦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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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昌安一听这话,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不安得心跳如擂鼓,正想解释,却又听得他说:“既然耳朵长着也没用处,那便割了吧。”

他说得倒是云淡风轻,可把郑昌安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督主,下属知错了,下回绝不会再犯了,请督主再给下属一次机会!”

一直埋着头的锦一也倏地抬起头来,望着萧丞,像是想看透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可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的所有心绪都沉在如深潭般的眼底,平静而不可测。

以前老督主总夸他能成大器,而锦一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她还为此争执了许久,试图用事实说话,如今一看,她也总算是想明白了。

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而萧丞似是有所察觉,微微一侧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也不移开,就这样看着她,目光悲凉,嗟叹了一声,却不是对她说。

“看来你确实听不懂咱家的话。”

森冷的声音比这起风的夜还要冻骨,周遭的人都噤若寒蝉,郑昌安也自知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再乞求得到他的原谅。

“属……属下知道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和他是绝不能讨价还价的,否则只会让自己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于是郑昌安心一横,从腰间拔出剑,咬牙割下了自己的双耳。

邵生在旁边都看得一阵疼,捂了捂自个儿的耳朵,见萧丞走了,赶紧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瓶子,悄悄递给了他,叮嘱道:“擦了药止了疼就赶紧去把督主吩咐的事办妥了,别再出什么差池了啊。”

郑昌安疼得直冒冷汗,又不能叫出来,连握瓶子的劲儿都使不上来,邵生只好交代给其他人,然后拎走了锦一,而她一脸的莫名其妙,挣脱着,道:“我跟着你们作甚?”

邵生觉得她这话才问得可笑,“你同那宫女一同被抓来,难道不应该被审问一下么?”

“可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还不信我么?”

“你说的可不作数。再说了,就算我信也没用,最后那是督主说了算。”

锦一撇了撇嘴角,嘟囔道:“要杀便杀,还审什么审。”

邵生耳尖,听了她这抱怨,倒不乐意了起来,端着架子训道:“怎么着,咱家督主被你摆了一道,还不许他还回来么?”

“……”锦一提了一口气,半天也没吐一个字出来。仔细想一想,他说的的确在理,也没什么能让她反驳的。

“哼,理亏了吧。”见她没话说,邵生扬眉吐气。

锦一哪还有心思和他斗嘴,想回头再看看郑昌安,又觉得于心有愧,忍不住问道:“既然他也不想杀我,那郑少监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还要被惩罚?”

“嗯,这个么……”邵生摸了摸下颌,也说不太准,“你得去问督主,我哪儿摸得清他老人家的想法。”

不过依他来看,虽然郑昌安这事做得的确没什么错,可是也不能把督主藏了好几年的人直接给送到这儿地来啊,那和做错又有什么区别。

这下好了,不仅没了下面,上面也没了,惨呐。

可是直到锦一坐上了马车也没有开口问萧丞。宽敞的车内,两人各坐一方,静得只能听见达达的马蹄声。

她坐得很靠外,独自望着檐头的灯笼出神,身子也挺得笔直,像是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什么。

“你不是说不怕我么,离这么远做什么?”

帘子的缝隙间一直有风钻进来,间或夹杂着小雪,吹得锦一四肢冰凉,她没有回头,话却还是说得好听,“能同厂公坐同一辆马车已经让奴才倍感惶恐,岂敢再不分尊卑。”

“那薛公公把咱家当作救命符使的时候,可曾惶恐过?”萧丞正低着头拨弄珠子,闻言,嘴角的笑容更盛。

锦一放在膝上的双手越收越紧,像是能把衣服捏破似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嘴唇也被咬得惨白。

其实她一直以为,虽然他们已至远至疏,可是应该还未至陌路,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她的以为而已,从不念旧的萧丞怎么可能会让过去牵绊住自己。

错就错在,她真的不应该不自量力,不应该遇着麻烦了还想着找他,更不应该心性不坚定,做出了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来。

“是奴才不识好歹,被蒙了心智,竟然把主意打到厂公的头上来了,奴才甘愿受罚。”

他神色未变,手中的珠子却有了小细纹,见她既然诚心想赎过,于是成全道:“那便下去跟着马车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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