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佰零柒章 风岸残月(1 / 2)
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的光亮。黑暗似乎把一切都埋葬了,万籁俱寂。
寝殿的门已经锁了一天,任谁来唤,也没有动静。卢淑慎不是没想过闯进去,然而正殿上割裂的席子还摆在那里,没有替换。破碎的边缘,有些扎手,可是并不是伤人。
但是每一个路过的侍女,都情不自禁地对着那道裂缝感到彻骨的哀痛。她们之中又有多少徐景茗呢?哪怕不是,也难忍这悲痛。谁都没法去收拾这被割裂的席子,哪怕是卢淑慎自己。
内心再多的拷问,都抵不上陛下在割裂席子时那决绝的眼神。那是绝对无法回答,绝对无法回避的质问。
忠诚……
在进这长生殿之前,都或多或少地在心里存有一个退路。
那时,大抵每个人都这般想过:做了长生殿的侍女又如何,做了大魏女皇的侍女又如何?这君王也太不值得她们效忠了。没有才华,没有赞誉,没有家底,甚至连一件合体的衣服都没有,如此落魄的女皇,能走多远?
她们亲眼见着那个衣衫褴褛披着宽大的披风的女皇,一脸迷茫地从御辇上下来,站在这珠宫贝阙一般的宫殿前,多么格格不入。那时候,没有人想过,会有如今,她们再也割舍不了的陛下。
直至今日,她们才明白为何有专诸藏剑鱼腹,荆轲图穷匕见。
“陛下……”卢淑慎再一次收手,轻唤。
叶黛暮听到了,但是不想回答。她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想汲取一丁点的温度也不能。明明是炎夏,她却心寒如冰。割开席子的时候她又多果决多冷静,此时便有多哀痛多绝望。
她猜的到故事的结局,却依然难以接受。她没办法不去想,自己做这个皇帝有多失败。连同生共死的人都不愿意辅佐她。明明死生之际都没有背弃过她,她还以为,那样就意味着可以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地走到最后。
桥山上,大雪纷飞,徐景茗挡在她身前浴血奋战的背影,还在她脑海里不断重演。没有比生死相托更好的交情了吧。现在想来,她还太天真了。
人生如此多的可能,命运怎会只呈现一种色调呢。然而即使她能说服自己,却还是感到失望透顶,是对徐景茗,也是对她自己。如果她能做得更好,也许这一幕永远也不会发生。
然而也许不会。无论她做的再怎么好,她都替代不了对方做下决定。占着大义也好,占着恩情也好,哪怕站在对方最想要去的道路上都没有用。真正做选择,永远只能是他自己。
她已经尽力而为了。
可还是觉得心如刀割,就让她消沉一会儿吧,只限今天。等明天,她又该整装待发,去战斗了。
上面突然地掉下一个身影,叫叶黛暮吓了一跳,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挥剑斩去。兵器交接,对方没有继续攻击。“维桢,维桢,是我。谢幼安。”
“幼安?”叶黛暮收起剑,只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倾涌而出。她扑上去抱住他,哭得一塌糊涂,像个孩子。
“乖,乖,维桢,别哭了。我在这里。”幼安像往常那般安慰她。他已经知晓了大殿里发生的事情。
叶黛暮听了这一句,脑中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她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他。“你会永远站在我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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