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熵量(1 / 2)
叽盐碧的行动堪称小心翼翼,但她心底其实有些焦急。
从那个“修正”的框架来看,能够留给自己的时间绝对不会多。虽然她不是太了解“修正”的具体内容,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修改方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修正”一旦发动,对方将显然将立刻注意到异常。
所以在“修正”发动之前,她必须要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减少障碍。
这并不容易,因为这是一次在“执行”环节上只能完全倚靠她自己随机应变的行动。以往那细致到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的“谋划”,这次并不存在。
平时哪怕是最紧急的情况,她们中也必然会有人站出来说:“现在抓紧时间制订一个计划也来得及”,但这次显然不会有人提供这样的支援。
没有计划的行动很难预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也许,自己也应该尝试临时制订一个计划。老实说这一向不是她的专长,在学校中担任学生会长的时候,她就更倾向于协调而不是策划。
也许应该反过来思考一下,假如自己是对方,会做出怎么样的防范?在那种情况下,有什么是自己没有办法拒绝的?
以自己现在的样貌,如果只是进入一两间客房显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然而,如果连续窜访好几间客房,只怕很难不引起注意。
想想看,是否有什么办法。
随手接过下属的服务员递过来的客房名单,本想随口敷衍两句的她发现了一件事。
(是纸质的啊……)
在学园都市,已经很少有人使用纸质的名单。不过这家宾馆似乎还保留着这样的传统。大概这也是因为这家宾馆本身并不是规模太大的缘故。当然,宾馆的电脑里一定还保存着另一份电子版的名单。
悄悄看了服务台上的显示屏一眼,事实上那里现在就正在做着客房客人的更替工作。一般来说,这项工作确实都是晚上做的,因为白天客房变动往往会比较大。
快速地扫了一眼显示屏上的两份名单,她转了一个念头。
(也许……这会是一个办法?)
她将一根发丝摁在纸张上,漆黑的发丝迅速融化、散开。很快,在一些特定的位置上字迹退去了颜色。
不声色地,她将记忆中昨日名单上的那些不同的名字添加到那几个字迹的位置上去,然后看似随意地将名单放在服务台上。
负责录入的工作人员显然不可能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拿起名单按部就班地录入。
叽盐碧若无其事地坐到一边,真的就像是忙碌间隙的领班一样叫了一份餐点。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混乱很快就出现了。显然那些叫客房服务的客人会最早成为出现问题的一方。
“出了什么事?”
她起身问道。
“好像是客人名单出了问题,不知道是为什么。”
虽然这层楼面的员工大多数在自己面前都显得颇为谨慎,但眼前的这名负责服务台工作的工作人员显然不在其列。叽盐碧大体上猜得到是怎么回事,恐怕这个人的职务不在自己借用的这位领班之下。
她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让眼前这位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联系那些服务生。在听取了对方汇报过来的情况之后,她说:
“我知道了。把名单给我,我去核对一下。”
她从服务台上拿走名单和行动终端机,真的开始一间一间地核对起来。
在进行这一工作的自然不会只有她一人,虽然有好奇的客人发觉了这一情况而出来询问,不过在得知原因后倒也没有怎么无理取闹。很快,几乎所有的客人都通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得知了这件事。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要想让人不生疑,仅仅只是将水搅混是不够的。保险起见,虽然时间绝对不充裕,为了让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她先在完全无关的几家住客那里装模作样地真的核对了一下名单。
就比如她此时正在进行核对的这一间,住的便是一位旅行家。这位先生显然阅历丰富,而这丰富的阅历也让他极为健谈。有好几位其它客房的住客此时都在他的房间里听他讲述自己的经历。
学园都市便是这位旅行家心目中旅途的最后一站。或许这位已然颇有一些年纪的老先生曾经去过无数的国家,但现在他已然只想要回到自己的故乡,不想再离开一步了。
这让叽盐碧不由心生感慨。虽然她不可能像这位旅行家一样去过那么多地方,但她也会不时地回忆起曾经在茨城的时光。
或许有一天,自己那长年在外工作,自从自己进了学园都市后就只以可视电话保持联系的双亲也会像这位旅行家一样。或许当足迹踏遍了世界之后,就只有故土会在心中被留存下来。
真不知道这一天需要等待多久。
突然间她觉得有些滑稽,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思考问题。这一切对于这位旅行家老先生自然说得过去,但自己毕竟年轻得很,这不像是自己应该拥有的想法。
无奈地笑了笑,她关上了房门。
金属制的门口发出清脆却又深邃撞击声,就仿佛命运的钟声悄然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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