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秋后算账(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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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这个月,

我们打开门

一些花开在高高的树上

一些果结在深深的地下

——海子

天后小区里有一个废弃的幼儿园。

幼儿园被楼群所环绕,白天是不上学的孩子们嬉戏的场所,还算比较热闹。到了黄昏时分,孩子们被家长拉回家中,顿时幽静下来。

人烟寥寥的幼儿园里,陶夕坐在秋千上,怀抱一条六个月大的金毛,迷茫的眼睛直直盯着逆光而立的少年。

“你喜欢它吗?”陶暮问。

“喜欢。”陶夕答。

“为什么喜欢?”

“它很可爱。”

“它曾经很可爱。”

陶暮提着金毛的项圈把它拎起来,将它的头伸进了秋千架上打好的绳结里。

然后,他松了手。

金毛的脖子一下子被勒紧了。它极力地挣扎着,四条腿胡乱地在半空中蹬来蹬去。

“不要!”陶夕跳起来,用双臂支撑着狗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上,少年重重的一脚踩在她的胸口。

女孩望着垂死挣扎的狗,低低地哀嚎。

“你这个赔钱货,不准哭!”

不一会儿,在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后,金毛四肢在空中慢慢静止下来。

陶暮松开踩在陶夕胸前的脚,上前解开绳圈,将狗尸拎在手中。

幼儿园的一角有座沙池,或许还会有哪个小孩子落下的一只鞋子孤零零躺在地上。夕阳无声无息穿透楼宇之间的缝隙,粗糙的沙子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芒。

陶暮将那条金毛深深埋在沙坑里。

他的后背被夕阳绘上了厚重的阴影。

“不要!不要!”

陶夕冲过去,拼命挖开硌手的粗沙。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那个东西既柔软又冰凉。

一路继续挖下去,她的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所缠绕,细长而强韧,就像人的头发。

随即,沙里有什么东西猛地拽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她的手被死死的抓紧固定,仿佛犯人戴上的镣铐,即使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把手抽回来也无法和那股力量抗衡。

她忽然狠下心,想看看沙地里面是什么东西。

沙坑仿佛深不见底,将左手周围的沙子刨开,她终于看见那团头发的真面目。

乔娜的嘴角涌出黑色的污血,死不瞑目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她。

这是,怎么了?

陶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只属于成年人的手。

她似乎听到背后传来笃笃的声响,仓皇回头。

十二岁的陶夕面无表情地坐在秋千上,怀中抱着一条死去多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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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越的敲门声将她从梦中叫醒。

“陶夕,该起床了,今天我们还有安排。”

她没锁门,但他从不进她的房间,因为那是私人领域——即使是他的房子。

陶夕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爬起来。

好不容易洗漱完毕,她无精打采地坐到餐桌边上,眼下顶着两个淡淡的青痕。

“噩梦?”

“嗯。”陶夕有气无力地应着,端起牛奶灌了一口,“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什么事?”

“他可能跟你说过。”

“我不清楚是哪件事。”

“好吧。”她用手撑着下巴,“我们刚搬到天后小区的时候,邻居养了一条金毛犬。我还挺喜欢它的,才几个月大,很可爱。但是我哥哥讨厌狗,他觉得很吵。当时小区内有一个废弃的幼儿园。他在一天傍晚把那条狗在秋千架上吊死了,尸体埋在沙坑里。”

“是当着你的面完成的吗?”

陶夕静了静,说:“狗是我埋的。”

蓝越深远地看着她。

“我喜欢它,将它埋葬对我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哥哥想让我痛苦,他观察我的反应,就像观察狗一样。”陶夕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我那个时候就开始憎恨他了。”

“现在没人可以逼你做任何事。”

“是啊,多亏你……唔,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的神色轻快起来,“其实制造这道伤疤的初衷不是自杀,只是一时冲动想把手砍掉而已。”

说完,她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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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越和陶夕今天的计划是到中心医院探视赵奎丽。

而赵奎丽的病房比上次还要热闹,除了她的家人,刘博兴和江彻也在。床头柜上的香水百合还沾着露水,似乎刚刚放上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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