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孟子帝王心术(1 / 2)
上善伐谋,止战之殇,枕戈沙场,君来莫笑。
石勒走在河西走廊的原野上,看着广袤的草地,情不自禁的大喊一声“我石勒来了……”
石勒大声唱道:“鸱枭鸱枭,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畜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予羽谯谯,予尾修修,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此文寓意:鸱枭啊鸱枭,你已夺走我孩子,别再毁坏我家室。操心操劳多辛苦,养育孩子我病倒。趁着天上没下雨,寻取桑树的根皮,捆扎窗子和门户。如今你们这些人,也敢把我来欺侮。我手操劳已麻木,我采白茅把巢补,我把茅草储藏起,我嘴积劳已成疾,我的家室未筑起。我的羽毛已稀少,我的尾巴已枯焦。我的家室太危险,风雨飘摇很难保,我心恐惧大声叫。
石勒在心里默念着,这多灾多难的羯族人,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平安?
石勒紧紧的攥起拳头,羯族必须要强大,自己必须要福泽羯族之人!只是现在晋朝依旧强大,刘曜依旧强大,强敌环饲,如何实现羯族复兴?
石勒叹了口气,对着苍天默念道:“我石勒,有生之年一定要我的族人富足安康,一定!”
石闵看着石勒的背影,皱起眉,鸱枭?伯父心里究竟有多少故事多少秘密?只是伯父可知道血腥建立起来的政权,必然会血腥失去,越暴力执政失去的越快?看着石勒嗜血的表情,只怕再过几年将是汉族人的劫难开始。
石勒转过身看向石闵“我刚才唱的可好?”
“伯父心怀大志,如此歌曲未免凄凉了些。”石闵回道。
“痛定思痛,才会大志得伸。”石勒笑起。
“我最喜欢孟子的《告子下》,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难与共,而死于安乐也。”石勒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然折磨其心智,锤炼其意志,使人有过则改,使人察言观色,使人防微杜渐,使人居安思危。此为国昌之根本。”
石勒叹了口气,看向远方“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石勒挑了挑眉“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曰: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于邻国也。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途有饿殍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
石勒抚着胡须笑道:“梁惠王说:“我对国家的治理,很尽心竭力的吧!黄河以南发生灾荒,就把那里的灾民移往黄河以东,把河东的粮食运到河南。当河东发生灾荒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做的。看看邻国的君主主办政事,没有像我这样尽心尽力的。可是,邻国的百姓并不见减少,而我的百姓并不见增多,这是什么原因呢?”孟子回答道:“大王您喜欢打仗,就让我用打仗来打比方吧。战鼓咚咚敲响,交战激烈了,战败的士兵丢盔弃甲拖着武器逃跑,有的跑了上百步才停下,有的跑了五十步就停了脚。跑了五十步的人因此就去讥笑跑了一百步的人,您觉得行不行呢?”梁惠王说:“不行。他只不过没有逃跑到一百步罢了,可是这也同样是逃跑呀!”孟子说:“大王您既然懂得这个道理,就不必去期望您的国家的民众比邻国增多啦。只要不违背农时,那粮食就吃不完;密孔的渔网不入池塘,那鱼鳖水产就吃不完;砍伐林木有定时,那木材便用不尽。粮食和鱼类吃不完,木材用无尽,这样便使老百姓能够养活家小,葬送死者而无遗憾了。老百姓养生送死没有缺憾,这正是王道的开始。”“在五亩大的住宅田旁,种上桑树,上了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着丝绸了;鸡鸭猪狗不失时节地繁殖饲养,上了七十岁的人就可以经常吃到肉食了。一家一户所种百亩的田地不误农时得到耕种,数口之家就不会闹灾荒了。注重乡校的教育,强调孝敬长辈的道理,须发花白的老人们就不再会肩挑头顶,出现在道路上了。年满七十岁的人能穿上丝绸、吃上鱼肉,老百姓不缺衣少食,做到了这些而不称王于天下的是决不会有的。”“现在,猪狗吃的是人吃的食物而不知道设法制止,路上出现饿死的人而不知道赈济饥民,人死了反而说‘与我无关,是年成不好的缘故’这和把人杀了反而说‘与我无干,是武器杀的’又有什么不同呢?大王您要能够不归罪于荒年,这样,普天下的百姓便会涌向您这儿来了。”
石勒看向石闵“最近我在研究帝王之术,这御民还是圣贤说的对。”
石勒走向军营,在案桌前挥毫写道:《孟子·公孙丑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石勒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石勒执笔又写道:孟子曰: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关,讥而不征,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路矣。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廛,无夫里之布,则天下之民,皆悦而愿为之氓矣。信能行此五者,则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矣。率其子弟,攻其父母,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济者也。如此,则无敌于天下。无敌于天下者,天吏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石勒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
石勒想了想继续在纸上写道: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石勒皱眉,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
石勒挑眉看向石闵,淡淡说道:“我后赵得广开言路,广纳贤才才是。”
石勒坐在军营中颁布了使后赵强盛的政令:
1.与公卿百寮,每岁推荐贤良方正、直言秀异、至孝廉等各一人,所考试的答策为上第者拜官为议郎,中第者为中郎,下第者为郎中。并令“其举人得递相荐引,广招贤之路。
2.设立太学,以明经善书的官吏作文学掾,选部下子弟三百人接受教育。在襄国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等十多间小学。
3.命支雄和王阳为门臣祭酒,专掌胡人诉讼,命张离、刘谟等人为门生主书,专掌胡人出入,且禁制胡人欺侮汉人,以胡人为国人。另又迁徙三百家士族到襄国,置崇仁里让他们聚居,又置公族大夫统领,实行胡汉分治。
4.行考试机制,初建五品,由张宾领选举事。后又定九品,命左右执法郎典定士族,并且副任选举职能。又令僚佐及州郡每年都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后来更以王波为记室参军,典定九流,始立秀、考试经的制度。
石闵看着石勒挥毫而就,这孔孟之道最是深奥,身为羯族之王的石勒,自小一个奴隶出身竟然可以领会到孔孟的精髓,实属难得。
这天时地利人和,讲究的不止是帝王在称王的时机,选择共谋大事的人和起势的地域更重要的是在诉说帝王武夺天下,文安国邦的根本。
这文安国邦的根本,比武夺天下更细致,几乎是真对每一件事情来讲。它讲究的是帝王在处理和平衡每一件大事之时,选择出手的时机,选择处理的两派阵营之人,选择盖棺定论的地域或火候。
自古以来,帝王武夺天下容易,文安国邦却很难。因为人和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正如自己的义父石虎,虽然武将,但却是动摇了石弘继位的基石,让伯父石勒为之震动。满朝文武畏惧义父的军权,能帮石弘的少之又少,真正是人和偏颇的时候。
孟子说人和最重要想必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孟子的说法终究还是太理想化了,这城不需要多高,这池不需要多深,矛不需要多么锋利,盾也不需要多么坚固,军粮也不需要多么多,只要人和终能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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