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同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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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的凝望着她破碎得接近于虚无的身影,双膝一软,坐倒在了潭水里。

……

……

“但凡是越逼真的幻觉,就越容易让人相信,越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火堆旁,阿婴露出了一个惬意的微笑,看着犹自做着困兽之斗的凌审行,说道:“可我不爱玩那套,我喜欢反其道而行之。做的越假,就越容易让人在保持警惕的同时失却了应有的分寸,觉得反正什么都是假的,那胡来一番也无所谓。”

而真的物事,就被她藏在最容易让人胡来的某一幕假象中。

“这样,他便会不知不觉、自作聪明的上了钩。”

阿婴的笑容渐由惬意转为得意。

就算他侄儿坐怀不乱,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吴娘子做出任何亲热的举动,也不会同吴娘子交合解毒,不肯配合她的局,那又如何?

她照样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将他锻造成一把好用的刀,在最要紧的时刻以血水为媒介,狠狠的捅进了那人的心口,让那人的灵识受到重创。

在益州的时候,姓周的那个没用的老东西也曾想趁着混乱,重伤那人的灵识,岂料却被崔异缚在其腰上的一把软剑破了局,功亏一篑不说,还搭上了一条贱命,以及一条珍贵无比的蜃虫。

而她,自是不会犯下那种最低等的错误。

“眼下还不是最关键的时候。”

阿婴没有一味的沉浸在自得中,而是命人将骨头都煅烧得发脆的头颅再度取出,郑重其事的放在了高台上。

然后,黑裙女子捧出了一个陶罐,将盖子打开。

其他的女子则是拿出了封着的竹筒,也一一打开。

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沙沙声响起。

无数条皮子几近透明的小蛇从罐子里、竹筒里钻出,争先恐后的往头颅边爬去,层层叠叠,在带着火焰余温的眼窝和耳蜗里穿梭,又从口齿处掉了出来,再爬上光秃秃的头顶,再次往眼窝中钻去。

一眼望去,只觉视野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团蛇皮,黏腻而恶心,令人作呕。

“这个,你没有见过。你侄儿见过,她也见过。对了,和你交好的那个魏主簿,也见过。”

阿婴随手拈起一条,让其如耳环一样缠在了自己的耳垂,轻轻的晃荡着,端的是妖冶万状,“她还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蒙对了。这,的确就是子母蛊。”

子蛊的体型极小,状若透明,牙齿间含有剧毒。

咬之,轻则催情动欲,重能致幻癫狂,性喜热,靠吸食活人的脑髓为生。

母蛊的体型是细溜的长条儿,在中空的伞柄里盘成了一团又一团。

只有在吃掉这些皮子透明的小蛇后,它才能迅速变大,变得膨胀起来。

“你说,这么多的子蛊,要是都被母蛊吃了,也不知会产生怎样强烈的怨气呢?”

阿婴将红伞的机阔一旋开,那条蛇立刻窜了出来,扑向正喜滋滋的把头颅当成了热源,正抱团取暖的小蛇,一口就咬了下去。而小蛇哪会是它的对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顷刻就成了它的盘中餐,被它大啃大嚼,且不时有腥臭的浆液从它口中喷出,将焦黑的头颅染得愈发脏污。

过了一会儿,这条红黄相间的蛇真如她所言,体型如吹了气一样急速膨胀起来,看着竟有碗口粗细了,想来是很难塞回伞柄的了。

“别急,马上就让你看个有趣的。”

阿婴将耳垂上的小蛇拽下,亲自喂进了大蛇的口中。

而大蛇迅速将其咽下,接着便窜上了那颗头颅的顶端,盘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用一对冷森森的竖瞳盯着她。

而她,也冷森森的盯着它,眼睛也慢慢的变作了竖瞳。

凌审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人了,反倒和它才是同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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