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王府一惊起波澜 牢狱之中风云变(1 / 2)
西边的云彩,有些阴沉。仿若压抑而过的心碎,在一夜间,吹袭着伤感的气息。安静的烛火,摇曳着落幕的晚霞。绣榻前的汐月,正在静静的做着一只荷包。荷包针脚细密,金线绣边。
一对儿出水芙蓉,在水波中淡荡着夜的静谧。君琰轻轻走过来,隔着一帘烛光,看着汐月认真的样子。好像是二月的春风,在寒冷的冬日里,带来了一缕清爽的感觉来。
“王爷?”汐月看到了烛影下有人影晃动,便猜测着是君琰来了。遂轻轻抬起头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笑着道,“王爷不睡么?”“有件事要对你说,”君琰轻轻的坐在她的面前。
汐月看着君琰一袭白衣,眼前的君琰,好像是安静的阳光。“王爷有事便说,不用这么客气的,”汐月进府月余,与君琰素来都是相敬如宾。今日见君琰这么说话,汐月更觉着要发生事儿。
一片静谧,绣帘轻拂。君琰慢慢的开口道:“阿月投井自尽了。”这番话,像是晴空中的霹雳,让汐月好久,好久都未曾回过神来。好好的阿月,自己尽心待她,她怎会么,怎么会忽然投井自尽?
“该来的,总会要来,”君琰默默的说着,眼神看向窗外。此时风雪已至,映照的窗外白光一片,恍若白昼。汐月放下荷包,有些焦急:“王爷认为,是何人所为?”
其实汐月心里也很清楚,君颢潜在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夫君。如今重华宫侍女阿月,在王府自尽。那么君颢必然会追究起来的,那么王府上下,也就能难辞其咎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君琰轻轻拿起拿未绣完的荷包。看着那朵水芙蓉,微微微点头道:“还要多久,才可绣好?”“单只剩下这片叶子了,”汐月指着芙蓉下的叶柄,“半刻钟便好。”
他的指腹,缓缓拂过那片未绣完的叶柄。仿若轻柔的风,柳树的枝,在湖岸畔摇摆。“你等着我,”君琰忽然开口道,“明日鸡鸣时分,我要看到这只荷包。”他的话语,有些微微的伤感。
听闻君琰要进宫去,汐月不免有些担心:“王爷可知,这必是一场鸿门宴。”他浅浅的笑着:“我自然晓得,可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倒不如,进宫请罪的好。”他的笑,温暖着汐月的心。
烛火下,君琰的身影有些单薄。汐月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样厚厚的灰鼠披风。对君琰说道:“这是我前几天刚做好的,这天越发冷了起来。王爷不如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看着她细细的为自己披在肩头,君琰的心里忽然想起了丽妃。尚且记得,丽妃也曾做了一样外衫,亲手为自己穿在身上的。多少年过去了,君琰都一直收在回忆里,只怕会被痛苦侵袭。
披风在君琰的身上,恰好合身。汐月满意的端详着,随后又伸出手来,轻轻掸了掸披风上的褶皱。胸口前的衣带,被汐月系的干净漂亮。君琰低下头来,看到了一脸幸福的汐月。
王府后院的枯井处,汐月命人将阿月的尸身,缓缓的捞了出来。许是泡的久了的缘故,阿月的面目早已辨认不清。随从将阿月的尸身,放在准备好的担架处。正要用白布盖上,却被汐月制止住了。
她慢慢的走上前,蹲下身子来。她希望可以,在阿月的尸身上,发现什么才好。这样一来,对君琰洗脱罪名,也是有好处的。可惜,除了肿胀的尸身外,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怎样,可有王爷的消息?”汐月看到有侍女走过来,不禁急忙问道。遗憾的是,侍女只是摇了摇头:“都打听了,实在是没有消息……”汐月的心,一下子沉入了低谷。
凛冽的风,吹袭着阴暗的天。汐月垂着脑袋,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多么希望,门子被打开的那一刻。是君琰回来了,尽管君琰对她不冷不热。可到底,她是他的妻。
“王妃,”一个随从忽然跑过来,“在井口边,发现了这个。”看着随从手里的一块儿玉佩,汐月顿时心里一沉。她认得这玉佩,正是君琰的贴身之物。只是上面,掺杂着一些细微的血痕。
汐月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她看了一眼那个随从,只见那个随从神情有些诡异,还不时的往外张望着。汐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而将玉佩捏在手里,对那个随从道:“你去柴房里,拿些干柴来。”
直到那个随从走后,汐月立即派人,将柴房的门封了起来。还派了许多的人把守,也许这枚玉佩,是那个随从故意放的。也许,那个随从就是君颢身边的人。也许,汐月发现了府里的反贼。
有风吹过,冰冷异常。刺骨,凛冽。汐月再次看了那扇大门,却依旧是门栓紧锁,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王妃,不好了!”有管家惊慌失措,从柴房处跑来,“死了,阿翔死了!”
阿翔,就是那个随从。汐月疾步走向柴房,果见阿翔倒在血泊中。汐月顿时一惊,险些没有昏过去。恰在此时,侍女来报,说是君琰回来了。他的身影此时越发高大,汐月顿觉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王爷,”汐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没有,没有……”第一次,汐月感到没有君琰在旁,会孤独,会害怕。“别怕,”君琰轻轻握着她的手,给予她温暖,“荷包可曾绣好?”
汐月看着君琰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觉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皇上,没对王爷怎样吧?”“放心,”君琰只说了这两个字,他微笑的眼眸,让汐月暂时放下了心。
那只荷包,始终没有绣完。君琰拿在手里,回忆着那晚汐月的甜蜜。只觉着今生负了她,倘或不是联姻。他一定会,给予她最真的感情。可惜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去好好喜欢一个人了。
他真的已经累了,在多年后的风雪之夜,曾经的回忆都已然淡忘。唯有这只丝线脱落的荷包,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慢慢的徜徉,徘徊。君琰不会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淡然出尘的女子,在等着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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