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节 比拳头,谁怕谁?(1 / 2)
“具体情形,我也问过了,这说起来也是我大意了。本以为那些地只是黄河改道入淮后形成的黄泛区的抛荒地。原有土地的主人,大多逃荒去了外面。这一两一亩的价钱,不过是衙门里六房那些书办们更改鱼鳞册的例钱,那些地的实际价值远不止这个价。
不过,这次冉旭去,正好在经过松江府时,偶遇一个从海州出来的土著。这下才明白,这些地那里是他们主动抛荒,分明是当地官府联手扬州那些山西大盐商,动用手段把他们赶走的。
那些地在现在官府的鱼鳞册上,根本就是无主的滩地草荡,并不需要他们去改什么鱼鳞册。他们就是欺我们不知当地实情,故意在坑我们呢!
这也是我拿这边的情况去套那里的情况,以为我们是浙省,他们是南直,相邻的两个省而已,虽说他们淮盐的量比我们浙盐大,可情况差别应该不会很大。
那知道,这差别真就大了去了。他们那边的官府和那些盐商勾结做下的事,放在这边,那个敢做?总归是我事前没把情况摸清楚,才给少爷你带来了麻烦。”
章财生既对自己的疏忽自责,有对海州官府这帮人的胆大妄为恨得咬牙切齿。
“那官府那帮人,就不要治下的子民,把他们全赶走?这样弄,他们的夏税秋粮到哪儿去收?”
章旻青脑子里的弯还没绕过来,他奇怪的问道。
“他们只是把这些人从他们各自的土地上赶走,这些人绝大部分都还留在海州。少爷你想想,那么大的盐场,得需要多少人手?那边的田地却是产粮不多,一年辛苦到头,也不过是半饥不饱。这样的情况,那家会有人有余暇去盐场做工?可现在好了,这地不许种粮,这些人要想吃上饭,就得去盐场做工,这是其一。
至于夏税秋粮,自从万历年初,首辅张居正张大人推行一条鞭法,改粮为银之后,这些银子,只要那些盐商手指缝里**出来,不就全都有了?这是其二。
这不许种粮,改种芦苇之后,原来盐场头痛不已的柴草问题解决了。原先他们还要花大钱从山西运煤,现在遍地芦苇,让那些做工的割下来晒干就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又能省下一大笔钱,这些钱,大部分就是这些官员们的好处了,这是其三。
没人种田,这海州城里,不管是官还是吏,再也不用为那些夏税秋粮收不上来而发愁了。而且说起来,原本那些人辛苦耕种却未必能吃饱,现在他们做工,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说起来,还算是一桩善政。这是其四,
少爷你说说看,有这么多好处的事,他们怎么会不做?”
章财生把他听到的这些,掰着指头一条条说给章旻青听,这下章旻青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事说到底,颇有和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的圈地运动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不同的是,英国佬的圈地运动,是圈地养羊,把人赶进工厂里去做工。而海州这里是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让土地抛荒,人都进盐场做工,本质上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咱们华夏的人,对土地的热情可是非常高的。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算当地官府有这个想法,可涉及那么多人家,难道他们敢硬来?要是这些人死活不走,当地官府怕也不敢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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