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财富总是迷人眼,权势经常惑人心(1 / 2)
平原君赵胜见孟氏和赵玉对于离开邯郸已经产生分歧,心中暗喜。他知道此事不宜相逼太急,借孟氏开口,赵玉败退之机,不再与赵玉对峙。
他轻哼一声,返身回座,故作姿态地说道:“既然大王已经许诺于你,我也不会枉作恶人,强行阻拦你们离开邯郸。实际上,我已尽可能地让阿高和阿政少在人前露面了。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你赵玉。”
赵胜说到此处,又将声音抬高,拍案起身,目视赵玉继续说道:“我也不怕与你说实话,我与六哥确实互不对眼,我们从小就相互争斗,打打闹闹了一辈子。可争斗归争斗,我内心依然敬重六哥,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深爱赵氏。他为国守边,奋不顾身,为安赵氏,呕心沥血。可你呢?身为赵氏贵女,你做了什么?秦军逼迫日急,赵国势如危卵。在此危难之际,你一个女子,又嫁为秦人妇,即便要躲开邯郸,我也不怪你。可你如何非要拖着平阳府,拉着赵高母子弃爵而逃?你让六哥那些军中下属如何看待大王,如何看待我等?你让他们如何安心南下,据守邯郸?”
见赵玉闭口不言,呆立房中,赵胜乘势追击,继续说道:“赵高是平阳府唯一后人,有些责任他必须要承担起来。况且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我和六哥象他这般大时,早就封了爵进入军营了。六哥和赵成在秦遇难,这个事情必须要查清楚,这个仇必须要报。春秋史策有言,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赵高不承袭爵位,不入军中历练,将来如何报仇?你打算让赵高躲到何时?你到底是何居心,仅仅是打算让赵高他背着不孝之名,被代北诸将所唾弃吗?还是别有用心?”
赵姬叹息一声,返身回座,落寞地垂首而言道:“叔父如此相逼,不过是想把赵高当作旗帜,以为君父复仇之念来收拢代北军心罢了。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何必将我想的如此不堪。逢此乱世,列国公子能得善终者几人?叔父一辈,兄弟十三人,如今还活在世上的,只剩下您和三叔了吧。秦国并吞天下之心,自武王伐周,就为天下共知。魏韩屡败于秦军,而今赵国又败于长平,等秦军再次东来,三晋再难相抗,列国又岂能再袖手旁观。君父为人所害,我不知具体是谁所为,不知有何阴谋,但我知道,这一定是列国与秦国决一死战的开端。将来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这次交锋之中,死在各种阴谋之下。父兄只留下赵高这点骨血了,叔父非要将我们平阳一脉,赶尽杀绝吗?”
赵胜摇头说道:“不要拿你自己的胡乱猜想来扰乱人心,不要拿着赵高母子的性命来威胁我等。君子立身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道之所存,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赵高虽然没有行冠礼,但业已成年。是否袭爵,可以自己拿主意,不需旁人代替。况且他有嫡母尚在,还不需要你这姑母枉自操心吧。”
赵姬面色一变,转头看向孟氏。只见孟氏一直如方才那般垂首静坐,好似全没有听两人在争论什么。只是她躲闪的目光已经说明,她相信了赵胜所说,对赵高袭爵有了自己的决定。
赵玉心中暗叹:“阿母教我的匈奴谚语中有这样一句话:利益能迷失人的眼睛,权势能惑乱人的心性。大哥啊大哥,妹妹我已经尽力了。但如果没有孟氏同意,我再强行干涉赵高袭爵,只怕我自己和阿政都难以脱身了。”想这这里,赵玉失望之极,只觉身心俱疲。
赵玉还想再尽最后一次努力,让孟氏能够支持自己的决定。她思量再三,缓缓与孟氏说道:“阿嫂。父兄去秦国之前,对你母子必然有所交待和安排。你和高儿如何选择,赵玉不敢干涉,也无权干涉。但请你在做出决定之前,想一想父兄的交待,问一问高儿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孟氏茫然地抬头望向赵玉,又转头看了看赵胜,不知应该相信谁。她本来就不是善作决断的人,她内心不断回想赵胜和赵玉所说,两种选择在不停交战。
平阳君和丈夫离开之前,确实曾与她说过,一但他们两人出事,一定要听从赵玉安排。可赵胜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赵高在此时选择逃避,那他将失去平阳府所掌控的力量,也会得罪大王和赵国重臣。那么将来,赵高还如何复爵?赵高将失去权势,成为一个普通的小民。赵玉一直说,生逢乱世,君子难为。可曾经出身普通家庭的孟氏知道,一个无职无爵的小民,想求片刻安稳,想求一顿饱餐是多么的奢望和艰难。想到自己曾经亲眼目睹过的种种苦难,她渐渐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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