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走与留(2 / 2)
这其中的关系,盘根错杂,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她想起那时候,单位里头一个同事迷恋《大明王朝1566》,时常挂在嘴边的嘉靖帝的台词: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两岸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冯小满唯一知道的是,目前荀安的案子,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公安机关已经调查清楚,除了涉嫌两桩谋杀案意外,还牵出了他利用职权收取贿赂,插手工程等众多事宜。
他那位令冯小满毛骨悚然的妻子,也没能轻松脱身。因为代替丈夫收受了有不少贿赂,所以被一并移交检查机关了。还有传闻说,周文忠夫妻的遇害案里头,也有这位夫人的手笔。具体是怎么回事,那就讳莫如深了。
冯小满陆陆续续地听人提到这些事,只觉得就跟梦一样。那一桩桩事,入了耳也是万般的不真切。比起上辈子,这一家子原本还有十几年的烈火烹油的显赫日子可过。这应该算是国家的幸事了吧。纵使没有连根拔起,大约也没能耐再兴风作浪了吧。
她翻了个身,努力不再去想这些事。太阳背后有阴影,阴影永远打败不了太阳。
第二天一早,冯小满就打国际长途回国家队里头找陆教练,想打听一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陆教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她不知道冯小满已经听说了赫主任的事,还以为是在问能不能给服装秀当模特儿的事。
陆教练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你别急,这事儿我已经跟王部长还有赫主任汇报过了。上头领导今天开会时,就讨论一下这个事情。你先好好训练,不要担心。队里的意思是我们要扩大宣传,争取更多的社会关注度。你这个事情应该还是比较符合要求的。”
冯小满话在嘴边滚了几滚,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那个,教练,赫主任是不是要高升了啊?”
陆教练无奈地笑了:“又是丁凝那猴子跟你说的吧。我让她们别乱说,没用,一个个都是猴子成了精。你在外面不要瞎打听。这些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冯小满着急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领导一个意思。这要是来了新领导,直接把我们拉回国训练怎么办?”
陆教练安慰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这么跟你说吧,就是来新领导,也不会随意插手这种事情的。”
她说的含糊,冯小满隐约却猜测到了点儿意思。上一任领导制定的政策,起码短时间内新领导是不会随便动的。都是在一个系统里头,没必要随便彻底否定前人的工作,不然得罪人还遭祸。
冯小满心里头稍微安定了一下。她跟陆教练都没提后面还选不选派运动员来俄罗斯训练的事情。对此,她的预感并不太好。之前系统里头两派意见,一派是自力更生,一派是赴俄取经。赫主任被王部长她们成天狂轰乱炸式的洗脑,是坚定的后者。
如果还来一位取经派的话,那么完全没有必要换掉赫主任。
冯小满挂了电话,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而又拨通了赫主任的电话。
话筒里头声音没响两声,就被赫主任给接通了。赫主任似乎精神还不错,还有精力斥责冯小满:“你是不是在外头闯什么祸了?都打电话回国了。”
冯小满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就是一酸,心里头居然生出了隐隐约约的不舍。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跟赫主任问了好。
赫主任倒是笑了,难得对着冯小满也态度温和了一回:“行了,肯定是她们嘴上不把门,又到处乱说了吧。这事儿没定,还没定下来。你要是争点儿气,给我整出个成绩来,我的腰杆子就硬实了。”
冯小满吸了下鼻子,正色道:“我这还叫不出成绩啊?我都打进世界杯总决赛了。全世界前八位的运动员才能参加的比赛,我倒是想知道,哪个领导麾下出过这样的成绩!”
赫主任立刻嫌弃起来:“连个奖牌都拿不到,光是这点儿虚的有啥用。他们认的是奖牌,知道不?”
冯小满委屈不已:“这能怪谁啊!要是艺术体操跟竞技体操一样,还有单项决赛,我保准奥运会里头就给你拿奖牌了。”
赫主任嗤之以鼻:“牛皮吹上天吧你,比完最后一场,就被抬着出了体操馆。要再有什么决赛,你连赛场都上不去。”
冯小满犯起犟脾气来:“我爬都爬上去!你等着,你不是要奥运会奖牌么,我四年后肯定拿奖牌。”
赫主任也伤感起来:“四年恐怕是等不了咯。你坚持坚持,争取下一届世锦赛给我拿个奖牌看看吧。到时候我就得真的换位置了。”
冯小满挂了电话,手下意识地一摸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泪流满面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准备再去洗把脸,却看见钱苗苗怯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后,满是惶恐的神色:“小满姐,咱们要回国了吗?”
冯小满赶紧擦干眼泪,笑道:“你别幻想着回国去偷懒了。没可能,咱们还得继续练下去,而且是得出成绩的练下去。”
她在心里头估摸着,还是成绩不够硬,所以说话就没底气。要是她是正儿八经常年在国际上排进前六名的运动员,那么她的话就能有分量了。
冯小满深深地吸了口气,得加紧了。一个是昨晚的创新动作得赶紧申报。一个就是十一月份的艺术体操世界杯决赛,她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拼出一块奖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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