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节 你居然用前朝的剑来斩本朝的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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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如今,最初被捕的豪强官吏贵族,都已经审结,只待宣判。

张越便命人在善无城外,搭起一个大台,腾出一块至少可以容纳数千人的空地。

打算从这些人中,选出民愤极大、罪行恶劣的一批人,进行公审公判。

当然,他这样的做法,多多少少有些犯忌讳、冒险了。

若是在长安,他还真未必敢这么做。

但在这塞下,却是无所谓了。

事急从权嘛。

作为持节全权使者,他有权力也有资格,代表天子,做出这样的决定!

“侍中公……”续相如走进来,对张越拱手拜道:“那并州刺史与诸位‘名士’又在闹腾了……”

“哦……”张越微笑着道:“不必理会……”

这几日来,那个所谓的并州刺史与那些所谓的‘名士’们,在善无城中上跳下蹿,向苍蝇一样嗡嗡嗡的乱叫。

可惜,他们连一点波澜也掀不起。

更是被那上千名随军而来的长安士子唾弃与责骂。

每一次,他们都是在烂鸡蛋与臭菜叶中讪讪而走。

张越也懒得理会他们。

“侍中公,这一次那刺史打起了仪仗、幢盖,还公开宣扬了些贾长沙的言论……”续相如低着头道:“恐怕您得回应才行了……”

“哦……”张越听着,眉头带笑:“果真打出了刺史仪仗、幢盖?”

“然也!”续相如点头道。

“这是找死啊……”张越轻笑起来:“也罢!就让我来见见这位‘勇士’吧……”

………………………………………………

张越步出太守府。

就看到,在太守府官邸前,上百人簇拥着一位头戴刺史冠帽的中年官员,堵在门口。

街道上,无数士子、百姓,围观在侧。

“来者何人?”张越持着节旄,走上前去,问道。

“并州刺史周严,见过持节使者!”那中年官员走上前来,看着张越,眼中惊讶一下,随即就长身拜,顿首对节旄行礼:“微臣严恭问陛下圣安!”

“圣躬安!”张越举起节旄,侧身道:“刺史不在晋阳秉政,何以来了这善无?”

“我闻使者,行幸雁门,不敢怠慢,于是便率众而来……”周严沉声再拜:“在这雁门,吾观使者行事、治政,乃以法家酷法,残害无辜良善士人、官员,故而心下难忍,特来劝谏!”

“劝谏?”张越哈哈一笑,拿着节旄问道:“刺史有何高见呢?”

“履虽鲜,弗以加枕;冠虽弊,弗以苴履!此贾长沙所以谏太宗之言,而严刑酷法,此秦之所以亡天下也!”

“且夫,士大夫官员,国家培养不易,使者擅自行权,横加顿辱,此亡太宗之德而坏陛下之善政,下官窃为使者不取也!”周严正色的拜道。

不得不说,此人说话的语调与态度,确实是很诚恳的。

听得周围士人,都有些暗自点头。

汉,终究是一个封建王朝。

阶级的差异与阶级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而士人多数是地主豪强贵族之后,对他的话,显然有着认同。

张越听着,却是哈哈一笑,道:“贾长沙的《阶级论》,本使亦有拜读……”

“刺史之言,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有道理……”

在这个时代,阶级与阶级之间,是存在着天壤之别的。

就像太宗的那道著名的除诽谤诏,在以‘细民无知取死,朕甚不取’,保护了人民自由的言论权的同时,却也剥夺了人民参与政治的权力。

因为,百姓就算再怎么议论,没有士人贵族官员豪强参与,也是无用。

不掌握权力的百姓,就像树上的鸟儿。

就算有人拿了棍子,把他们的窝都捅掉了,除了叽叽喳喳叫唤几声外,半点干涉能力都没有。

这也是雁门郡能败坏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缘故。

没有士人、贵族、官员支持,百姓再不满,也是无用。

除非他们造反!

但造反的话……

没有组织和武装的百姓,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连反抗能力都没有!

周严听着张越的话,脸上一喜,以为张越要和他妥协了。

心中雀跃无比。

哪怕只是象征性的妥协,即使只是取消公审,但依旧处死那些官员、豪强,也足以让他本人声名鹊起,成为名臣。

说不定还能升迁去长安,成为京官呢!

在他想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做官嘛,不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

然而……

在下一瞬,他却听到了那位使者的轻笑声:“只是奈何……贾长沙的《阶级论》乃是以黄老道德之说为本……”

“所谓‘履虽鲜,弗以加枕;冠虽弊,弗以苴履……’早已被我师董子,批的片文不值!”

“当今之世,是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于人,是武王伐纣,吊民伐罪,从来久矣之世……”

“刺史用黄老道德之言,而谏于吾,此岂非以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刺史,还是回去,多读些书,修生养性来的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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