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鼎炉(1 / 2)
苏钰告知慕染的事情实在太过复杂,慕染一时之间只觉得眼前晕的很,她想着是该理一理自己的思路,因而回到了自己的屋室之中,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等到她回去之时,天色也已然蒙蒙大亮。
她几乎一夜未合眼,等到翌日清晨,陆川便如同往常一般立在了慕染的房间门口,她推开门来,瞧见的便是那个伸长如玉的男子面上一如往常温润的笑意,只是慕染的神色仍旧清冷罢了。
陆川瞧着慕染面上几乎病态的苍白,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自是发觉了慕染昨夜定是没有睡好的,只是慕染此时沉默不语,陆川心中担忧,面上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温润地开口,“吃早饭吧,是你喜欢的红豆粥。”
“嗯。”慕染心中虽然对陆川有所抵触,只是如今她明白,只怕苏家的事情同陆川脱不了干系,她如今除了听着眼前男子的话,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因着如此,慕染在心中思忖了片刻,想了想便不动声色地跟着陆川离开。
瞧着慕染安静喝粥的侧脸,陆川的嘴巴张了张,只是几番犹豫之下,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心里苦笑一声,想着自己如何小心翼翼到了这般程度,便是告诉慕染这碗粥是他亲自守了好几个时辰又如何,不过想了想,就算是告诉了慕染,又能如何,她会感动么?还是会愈发地厌恶自己?!这般想来,陆川的眸子又是阴暗了几分,也就端起碗来兀自吃饭。
一瞬间,狭小却明亮的屋室之中一下子陷入了无言的尴尬之中,慕染什么都没有说,而直到两人吃完了早饭,陆川这才终于幽幽开口,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阴沉沉,“你见过苏钰了?”他挑眉问着,声音虽然随意,目光却一直凝在了慕染的身上,似乎便是等着慕染此时出口,只是慕染的神色仍旧冷淡,在听见了陆川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江陵城四处是你的眼线,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不皆是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以为我是在监视你?”陆川总能用三言两语便激起了陆川心中的愤懑,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听着慕染竟然这般开口,一时之间又是拧着眉头,眼中几乎是炙热燃烧的怒意,只是慕染一点儿也不愿意拿正眼瞧陆川,陆川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之上一般,眼里尽是无言的冷漠。
“今日是我去白府之日。”慕染却轻巧地换了个话题,终于抬起了眼来,视线对上陆川眼里得怒意,慕染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不怕我故意接近了白若馥,然后干些对你不利的事情么?”慕染只道陆川是在利用自己,也知晓他如今是在乎自己的,只是他这样的人,便是最亲近的人,陆川自然也是会有所忌惮的,她实在是无法明白为什么陆川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到这里,慕染的眼神也就显得愈发的古怪。
只不过她心中虽然疑惑,陆川却反而露出了一丝清淡的笑意来,就像是许久以前,陆川凝视着慕染这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想着她之前便像是如今这般,总是爱拿这样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看着自己,只是那个时候的慕染天真可爱,又是这般依赖自己,自然不会如同此时这般,冷漠异常。
想起那个时候的光景,陆川的眼眸又是不知觉暗了下来,错开了自己的眼睛,他不忍,也不敢再看慕染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我自有我自己的打算,我也自是知晓,慕染,你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他这话似乎说得笃定,只不过听在慕染的眼里,她听着,嘴角更是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来,原来他竟是设计得自己这么深。
没有多想,慕染便跟着陆川去了白府之中,不曾想,白府之中,却还是遇见了苏钰同楚河二人,便是陆川瞧见了这二人,一抹诧异也自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里一闪而过,虽然陆川的异样神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面上又是那般虚假的温柔的笑意,他便是这般对上了苏钰温润如玉的眼睛,却是笑道,“二位也真是够锲而不舍的,我同慕染去了哪里,你们便要跟到那里不成?”
陆川这话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宣誓主权的意思,慕染跟在陆川的身旁,眼里虽然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被波澜不惊的清冷之意替代,她最终还是缄口不言罢了。
白老爷便是这个时候自里屋之中出来的,一出来他便是已然瞧见了这屋室之中尴尬的气息,然而等到他一双苍老的眼眸落在了慕染的身上之时,那笑意也就显得愈发慈祥,几乎是满怀感激地紧紧握住了慕染的手,白老爷的声音很是激动,“慕染姑娘,当真神医,当真神医啊!”
若是慕染当这位白老爷是普通的书香世家的家主,此时自然是笑意吟吟,不过想到他竟然是苏家之人,又想到苏家之人恨自己之入骨,再看着白老爷那般亲切和蔼可亲的笑意之时,慕染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老人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确实如此,不过想到如今的重点并不是在这里,慕染想了想,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面上更是客套了几句,虽说心里愈发冷漠罢了。
慕染的视线又落在了苏钰的身上,此时白老爷已然同苏钰说起话来,而苏钰却是面色如常的样子,同平常并没有多少区别,慕染自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他离开苏家之时的义无反顾,而偌大的苏家向来薄情怪异,苏钰当初那般无情地离开了苏家,苏家早已将苏钰列入了仇人之列,再瞧见苏钰之时,几乎是恨不得将这小子千刀万剐,若是白老爷真是苏家之人,此时定然不对苏钰如此好言好语,更何况如同苏钰所言,这位白老爷还是苏家的长老之一。
这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慕染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便是这般坐在一旁,见招拆招了。
只是白老爷这时候却命了小厮领她去见白若馥,慕染都是要错过了这一出好戏,然而想着毕竟楚河同苏钰是两个人,就算白老爷与陆川联合,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她这才定了定神,起身告辞。
更何况,既是知晓了苏籽同白若馥之间的关系,慕染心里懂啊也是很想会一会这个女子。
慕染却不知晓,其实白若馥也在期待着慕染的到来,不同的是,她很喜欢自己的这位老师,而她甚至也忘记了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她的气息虽然同苏籽很是接近,也如苏籽一般看上去柔柔弱弱,只是不同的是,白若馥是真的柔弱,并不如苏籽一般处处伪装,自然也不比她处心积虑。
慕染还未进们,便是听着她欢天喜地的声音,“慕染,你终于来了。”那声音之中满是欢喜,可是叫慕染一惊,他脑海伸出恍惚之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神色微怔之间,慕染却也只是苦涩地笑着,轻轻地摇头,又是侧过身子看着身旁笑意犹如春风拂面一般的女子,声音却仍旧一片清冷,“白姑娘,我们开始吧。”
只是白若馥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倒是忽然之间不满地嘟着嘴巴,一把揽过慕染的胳膊,又是死死地抱住,“慕染,我不是说了么,你叫我若馥就好,要不叫我若若,还是馥馥,我都不介意的,要是你再叫我白姑娘白姑娘,我可要生气了!”说罢更是双手叉腰,是气鼓鼓的可爱的模样,看得慕染简直冷俊不禁。
她想着第一眼瞧见白若馥之时,只觉这个姑娘一身淡薄,站在风中都像是下一刻就要被吹走一般,后来她同她说得第一句话,也觉得这姑娘更是柔柔弱弱,如今却不想才第二次见面,她便已然如此欢天喜地,所以这丫头究竟是什么做的,慕染苦笑着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白若馥了,真奇怪,只因着她看不懂的人,从来都不多,而白若馥显然不像是这样的人,难道真的因为她是鼎炉的缘故?!
不过想到她身子之中睡着的关于苏籽的灵魂,慕染的眸子还是情不自禁地深深地皱着,直到白若馥将她的长琴搬了出来,这才终于引起了慕染的注意。
慕染回过神来,犹如玉葱一般的纤纤玉手已然覆在了琴弦之上,是指翻飞,很快悠扬的琴声便在这屋室之中蔓延看来,白若馥双手托腮,安静地坐在慕染的身旁,微微眯起了眼睛,不想很快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只听得如痴如醉。
慕染的琴声很是悠扬,婉转高亢,信手拈来,等到她一曲完了,一旁的白若馥仍旧像是回味无穷一般,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明亮的目光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几乎是要将慕染紧紧搂着,声音之中更是满满的惊喜,“慕染,你真是太厉害了!”
白若馥这回说得是真心话,不过慕染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而已,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你也可以的。”记忆之中,苏籽的琴艺同慕染却是不相上下的,毕竟苏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而她那把流光琴,比起慕染这把六弦琴,也是更胜一筹,“若馥,你试试么?”
“我......”白若馥自己也会些许琴技,甚至说她的琴技在白家也算是闻名遐迩,若不是白家家规森严,她待字闺中不得抛头露面,此时只怕也会是江陵城之中闻名遐迩的才女,只是如今江陵城对白若馥讨论甚多,只知道李员外家里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真正了解的,却是少之又少,一时之间,白若馥在江陵城中,已然神秘兮兮,谁也不知晓这个姑娘究竟是如何相貌,又是有着什么样的才艺。
白若馥本来是对自己的琴艺有着信心的,不过在听见了慕染弹琴之后,她还是觉得自愧不如,所以慕染虽然这般问来,她面上还是很不好意思,秀气的小脸更是在一瞬间忽然通红通红地开口,“慕染,我......我不行的。”她说得是大实话,在慕染面前,自己又如何班门弄斧。
然而慕染的声音虽然清冷,却是带着亲和的笑意,扶着白若馥的右手,触及那几根琴弦之时,白若馥忽然觉得豁然开朗,更是以羡慕的目光看向慕染,只因着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敲过这般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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