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后的晚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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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海东轻轻拿起电话旁边的全家福照片,那是去年魏海东原来单位组织旅游的时候三个人在海边照的,照片上魏海东和晓荷半蹲在沙滩上,天天在中间坐在爸爸妈妈的腿上,一家人真正实现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愿望。魏海东看着照片里笑得灿烂如花的三张脸低声说:“不用了,我只要这张全家福照片就可以。”

晓荷看着魏海东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摸着照片上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她不能否认苏逸轩的求爱让她重拾自信,他睿智、自信、懂得体贴和关爱,会是一个好男人,可是晓荷不能否认自己内心的感觉,她对苏逸轩是敬仰、是欣赏,还有逃避现实的一点虚荣,但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爱,在很多个夜晚她拿魏海东和苏逸轩作比较,魏海东都是给她一种疼痛的感觉,他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一想到分离她就会有彻骨的疼痛。

更让晓荷感到惶恐的是她对和苏逸轩的未来总是带着无法抹去的理智,她知道苏逸轩可能会是一个好父亲,可是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当孩子之间的利益发生冲突,苏逸轩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会一碗水端平吗?生活中向来都是后妈难当,作为访客偶尔和一个处于敏感期的女孩相处还可以,可要天长日久相处她是否能够胜任一个后妈的角色?

这一切的惶恐让晓荷心乱如麻,可是不迈出这一步又怎么办呢?虽然魏海东今天回来,她看到他改变了很多,不但对孩子耐心细致,居然还记得给她买护肤品,可是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已经表明了他选择的是林菲,而且他对她提出离婚没有任何异议,她总不能求他留下来吧?

长痛不如短痛,就让这一切过去吧,晓荷想到这里对魏海东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户口本和结婚证都在这里,你明天别忘了带着身份证,我们九点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好吗?”

魏海东正看着照片出神,听到晓荷的话急忙回过神来说:“好的,明天我来接你去民政局吧?”说完看到晓荷诧异地看着他,急忙解释说,“林桐的车在我这里呢,反正我们顺路。”

晓荷看着魏海东的样子,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去办离婚手续了,离婚这个词语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和自己的婚姻有过任何的联系,她一直以为她和魏海东的婚姻坚如磐石、韧如蒲草,谁知才短短的七年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不得不为离婚做打算了,命运真是让人无从把握。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见得他们做不成夫妻就非要成为冤家吧,毕竟他还是孩子的爸爸,这是一条他们一生都不会斩断的关系,那么就不要太决绝,晓荷想到这里对魏海东苦笑了一下说:“好吧,那我明天在楼下等你。”

一切都已经谈妥,再也没有留下去的理由,魏海东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晓荷说:“晓荷,你是个好女人、好母亲,事情发展到今天,我知道我的责任是很大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作为女人,你以后不要那么要强,因为在大多数男人的心里还是希望女人柔弱一些,有些争到脸红脖子粗解决不了的事,或许撒个娇就能解决了,所以你以后要记住。”

晓荷静静地听着魏海东发自肺腑的话语,想起自己以前尖厉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向他的心房,她深深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至亲至疏夫妻,夫妻之间是最亲密的又是有距离的,有些话是永远不能说的。感情就像玻璃,一旦伤了就是永远的伤痕,如果再不加以修葺,感情的裂缝必然越来越大,一切就覆水难收了。

可是人生有谁是未卜先知的呢?初恋的时候我们不懂爱情,初婚的时候我们不懂婚姻的真谛,现在终于明白也太晚了。

晓荷想到这里站起身,点点头对魏海东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你也要记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老是熬夜,你的胃也不好,以后要记得准时吃饭,千万不要忙起来不管不顾,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的。”魏海东百感交集地答应着,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从衣兜里掏出上午刚刚拿到的新房钥匙说,“晓荷,我知道你一直的愿望是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完成这个愿望,现在公司的发展状况好了,我们当初融资的钱也可以收回来了,这是我今天在如意家园定下的房子。现房,随时都可以入住,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你就等着他们通知你带着资料办房产证就好了。”

晓荷呆呆地看着魏海东手里的闪闪发光的钥匙,她曾经把一套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为了房子不惜对魏海东恶语相向,以致给了他们的婚姻致命的一击。可是现在看来,比起他们七年的婚姻、十年的感情,房子算什么呢?没有了魏海东,这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晓荷想到这里强忍住内心的难过对魏海东说:“海东,公司刚走上正轨,需要钱的地方会比较多,你还是先把房子退了,把钱用在公司里吧。”

“不,晓荷,买房的钱本来就是你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我也一直想完成这个愿望,你快把钥匙收起来吧,以后天天的抚养费我会定时给你,无论怎么样,我希望不要让孩子受委屈。”魏海东固执地伸出手,把钥匙塞在晓荷手里。

“好吧,海东,这房子我先收着,以后就放在天天的名下好了。”晓荷拿着魏海东塞进来的钥匙紧紧握在手中,这把钥匙还带着魏海东的体温,可是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以后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吧。”魏海东熟稔地说着,忽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妥,急忙补充了一句,“毕竟我还是天天的爸爸……”

魏海东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忧伤像浓墨滴在宣纸上一样迅速渲染开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漫长岁月。

初相识时,魏海东是一个木讷的少年,晓荷是一个羞涩的少女,是爱情让他们变得勇敢,他们像所有的恋人一样经过了第一次拉手的悸动、初吻的晕眩;新婚燕尔,他们在租来的房子里享受爱情的甜蜜,两个人常常相拥着憧憬未来,未来在他们的规划中是那么美好,以致让他们热血沸腾,彻夜难眠;初为人父人母,他们看着共同创造的小生命露出会心的微笑,他们相信小宝贝在他们爱的呵护下会茁壮成长。可是往事历历在目,那美好的憧憬仿佛就在昨天,可他们怎么在生活中完全迷失了方向呢?

魏海东想到这里喉头发紧,两眼发热,他急忙转过身对晓荷说:“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晓荷看着他的背影急忙说,魏海东猛地止住脚步,他的心开始狂跳,他多么盼望晓荷能说一句“我不让你走”,那么他就会永远停在她的身边,用他一生的行动来弥补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可是晓荷很快开口了,她的声音幽怨但清晰,“海东,你的衣服我都给你洗好烫好了,你带回去替换着穿吧。”

魏海东回过头,看到晓荷快步走进卧室拿出两只皮箱放在他的面前,她低着头看着两只皮箱说:“这只皮箱里是夏装和秋装,另外这只皮箱里是冬装和内衣,我都整理好了,你带回去吧。”

“好,谢谢你。”因为期待太强烈,等晓荷说完最后一句话,魏海东感觉自己刚才冲到头顶的血液此时已无声地流回脚底,希望彻底破灭了,这个家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吃力地弯下腰拎起两只皮箱,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晓荷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内心用尽全力在呼喊:“海东,不要走,海东,留下来。”

可是那泣血的呼唤像是卡在了嗓子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晓荷就那样看着魏海东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他出门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那扇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被轻轻地关上,尽管关门的声音很轻,那声咔嚓的门锁碰撞声还是惊动了晓荷,她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身体缓缓地倒在沙发上,她用手指深深地掐着沙发的扶手,竭力压抑着自己不让那呜咽的声音涌出来。

魏海东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他的脚仿佛有千斤重,黑洞洞的楼梯像无尽的深渊,他知道他走下去就意味着他和晓荷以后就是陌路人了,他多么希望晓荷能够说一声:“海东,不要走,我原谅你。”

那样他就可以冲回去抱着晓荷,告诉她其实他不想离开,他会用他的一生来补偿给她带来的伤害,他们一家三口永远是和谐幸福的一家。可是身后的门坚如磐石,魏海东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那辆奥迪车的影子,晓荷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婚姻是一面镜子,打破了就再也拼不出原来的模样,如果他不能再带给她幸福,还有什么资格求她留在他的身边?

人生中,有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爱,他带给晓荷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希望她真的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魏海东想到这里,强忍住想要涌出的泪水,拎起皮箱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

六十四

魏海东一个人开车在路上走着,漫无目的。他不想那么早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又感觉没地方可去,于是很庆幸今天和林桐借了车,要不自己拖着两只皮箱在路上走,真可以让别人怜悯了。

明天就要去和晓荷办理离婚手续了,魏海东心里因为感触太多反而没有刻骨的疼痛,只是感觉很茫然,也许晓荷很快就会嫁给苏逸轩,他曾经从报纸上看过他的报道,感觉他并不是那种虚伪的暴发户,或许晓荷以后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只是“一入侯门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他们以后或许真的是陌路人了。

魏海东透过后视镜看看车后座上那两只皮箱,它们笨重而朴实,曾经陪伴他和晓荷度过了难忘的大学时光和结婚后颠沛流离的生活,难道现在他的生命中只剩下这最后的慰藉?

魏海东把车上的音乐调到最大音量,一遍一遍播放着那首烂熟于心的《再回首》,“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这首忧郁伤感的歌曲被放大了分贝,就像放大了的悲伤让魏海东感觉喉头发紧、眼睛发涩,他只好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再回首恍然如梦,这是怎样沉醉不醒的一梦呢?是不是从林菲第一次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然后晓荷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标本有了依据,他就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指责和唠叨?

其实当林菲柔软的身体靠近他的时候,他有过挣扎、有过抗拒,可是这种抗拒很快被心理的失衡冲垮,他顺从了自己身体的欲望,魏海东想起晓荷曾经的笑脸和从前一家三口快乐的时光,心中升起尖锐的疼痛。

以后该怎么办呢?再也没有人关心他的饥和寒,再也没有人在他晚归的夜里为他亮一盏灯,他的生命就像废弃的铁路一样没有期待和寄托,还有孩子,生命中永远不可分割的血脉,他本来打算在离婚的问题上绝对不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的,可是看到晓荷眼里涌出的泪花,想起她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付出的艰辛,他就没法硬下心肠来和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现在魏海东一想到孩子会随着晓荷嫁入豪门,对着另一个男人叫爸爸,他的心就忍不住撕裂般地疼痛,魏海东闭了闭眼,不能再想。

车在路上缓缓滑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驶到外环路,魏海东看到路边正好有一家酒吧,他不想回到办公室面对一屋子的寂寞,于是猛打方向盘转了个弯,把车在酒吧前的空地上停下来,径自走进酒吧。

这是魏海东第一次进酒吧,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年轻人,他的概念里一直觉得酒吧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并且消费很高,所以每次公司要放松的时候那些年轻人都要求到酒吧,他坚决不同意,对他们说到酒吧有什么好,消费高、环境乱,还不如找个好点的饭店好好吃一顿,于是公司的年轻小伙子一直叫他“老顽固”。

林菲骨子里崇尚刺激,和她在一起后,她也几次要求到酒吧里玩,可是都被他拒绝了,这也是他们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

酒吧并没有魏海东想象中的嘈杂,因为不是周末,酒吧反而有点冷清,只有几对穿着时尚的情侣在昏暗的灯光下相对而坐、喁喁私语,反而这里的灯光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音乐正贴合他的心意,于是他拣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装作熟悉地点了一杯龙舌兰酒,因为他听公司的年轻人说去酒吧不品龙舌兰,就别说去过酒吧。

酒很快送了上来,魏海东尝了一口,因为酒中加了柠檬,一股清新、酸涩、辛辣的感觉一下冲进他的口腔,随之在胃里蔓延,魏海东皱了一下眉头,泪水慢慢涌出眼眶。

生活为什么是这样一条不归路呢?他曾经有过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在那个闭塞的山村他为了梦想在煤油灯下度过一个个苦读之夜,但是那时的苦也是甜蜜的,因为有梦想的支撑。走出大山后他像浮萍一样漂在这个城市,也曾经有过彷徨和迷茫,甚至怀疑自己选择这条路是一种错误,是晓荷和孩子带给他希望和温暖,让他在这个浮华城市有一个家。

魏海东承认很多时候他感觉自己是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但那种压力在现在来看是幸福的压力。现在没有了压力,也就没有了动力,事业的进步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快乐,他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不知飘向何方。

魏海东忽然发现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反思,他的上一辈人活在没有理想的重复中,一年最大的喜悦就是多收了三五斗粮,他的迷茫他们永远不懂,他的下一辈将会怎样生活他完全无法想象,但是他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按照他的愿望去生活。

魏海东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理解他,林菲也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她一直生活在我的爱情我做主的个性当中,并没有真正走进他的生命,或许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他的只有晓荷,可是他们已经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从酒吧出来已经午夜,深夜的大街上,路灯寂寞地发出昏黄的光,一辆辆满载的大货车轰隆隆地迎面驶来,魏海东知道这些货车零点以后才能进市区,他看着这些庞然大物默默地想:如果没有考上大学,他或许会和村里的无数个伙伴一样到大城市打工,会在半夜的时候睡眼惺忪地起来装卸货物,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蘸着唾沫数自己用力气换来的钞票,梦想着过年回家老婆端上肥厚的大肉片子,夜里不用调情、不用浪漫,只是把积攒一年的欲望发泄在老婆身上,那样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的痛彻心扉要好一些?

魏海东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山看着那山高,人生永远处在得陇望蜀的矛盾当中,但是生活是一条直线,他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什么都是自寻烦恼。

魏海东忽然觉得奇怪,他今晚怎么感慨这么多,如果不是晓荷,他或许永远不会如此深刻地反思自己的人生,一晚上的反思抵得过半生的思考,由此看来人的成长和成熟,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也由此可见晓荷对于他是多么重要,只是现在想做什么都太晚了。

龙舌兰酒的酒力果然名不虚传,魏海东只喝了一杯,虽然当时觉得没什么,可是酒劲上来之后才感觉头重脚轻,现在他坐在车上觉得轻飘飘的。

他的酒量其实不错,本不至于如此,可能也是思绪太多的原因吧,这样也好,回到公司估计躺到沙发上就能睡着,不用再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了,魏海东想到这里腾出一只手揉揉太阳穴,穿过前面一条马路就到公司了,他已经看到了公司灰色的办公楼。

就在这时,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像喝醉了酒似的突然穿过马路中间的分割线,径直向魏海东的车冲过来,等魏海东揉完太阳穴看到像疯牛一样冲过来的庞然大物,急忙猛打方向盘希望能躲开这场灾难,但是已经太晚了,货车上正在打瞌睡的司机也猛然醒来使劲踩刹车,大货车在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线,但货车出于惯性还是往前猛冲了出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货车斜着撞在了魏海东的车上。

随着两车的剧烈相撞,魏海东的头重重地撞在挡风玻璃上,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车窗上的玻璃像礼花一样洒落到他身上,他感到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想要动弹一下身子摆脱那种疼痛,但是挣扎了一下却感觉一动也不能动,腿像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的腿被卡住了。

魏海东抬起头正要喊救命,却看到货车的司机和押车的老板很快从高大的斯太尔车上跳下来,他们没有直奔魏海东的小车,而是围着自己的斯太尔车转了一圈,斯太尔车因为车身高,没有太大的故障,于是他们经过短暂而低沉的商量之后,两个人很快爬上斯太尔车,倒车、转弯,斯太尔车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完了。魏海东绝望地想,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也许是老天在惩罚他吧。

也好,反正现在一无所有,就这样死了也了无牵挂,世上最难过的是后悔,或许死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魏海东靠在车座上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感觉身体的血液在快速地流失,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种汩汩的、温热的感觉。

魏海东感觉很累,身体虚弱得如同飘在空中的羽毛,他看着外面寂静的夜空,此时,晓荷和天天可能正沉睡在梦乡里吧?晓荷是个好母亲,她一定能够保护儿子不让他受到伤害,只是不知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他们会不会想起他?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魏海东使劲瞪大眼睛,依稀看到晓荷牵着天天的手正在向他走来,天天稚气的脸庞依然,晓荷恬静的笑容恍如昨日,他看着他们,仿佛从来没有说过离别,也终于不用说再见,他对着晓荷抱歉地微微一笑,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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