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字已成灰(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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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云歌惨呼中,软倒在九月怀里,九月忙加速急驰,云歌去握她的手,哭求,“停下来,停下来……”又扭头频频向后看。

九月毫不理会,一手勒住云歌的胳膊,一手驭马加速。

黑衣人冷笑连连:“云小姐好狠的心!自你进宫,抹茶就一直悉心照顾你,真是枉费了她对你的一片情义。”

说话间,刀刃飞过抹茶的脖子,鲜血喷溅!黑衣人又刻意用了些巧力,抹茶的头颅竟在空中打着转地飞向云歌。

云歌大张着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眼睛里面是恐惧的绝望。

黑衣人又抓起了富裕,挥刀想砍。云歌突然仰头长啸,悲凄的声音在山岭中荡开。山谷中群鸟惊起,黑衣人带来的马匹竟哀鸣着、全部跪倒在地。

九月座下的马虽然没跪,却嘶鸣狂跳着要把九月和云歌颠下去。

九月惊骇,这匹马是纯种的大宛汗血宝马,本就是马中极品,又是公子从小养大的,十分温驯听话,可云歌的悲音竟能让汗血宝马违背主人的命令。

“你已杀了抹茶,我日后必取你命,你若再伤富裕,我必要你后悔生到这世上。”

各种各样的咒骂早已经听多了,可云歌的哀音竟让黑衣人心中无端端的一寒,刀刃停在了富裕咽喉前,冷笑着说:“我早已说过,我们只要你,你若乖乖留下,这些人当然都不必死。”

云歌唇间低鸣,汗血宝马安静了下来,自动回头,驮着云歌和九月向黑衣人行去,九月怎么勒马都不管用。

马儿停在八月的人身后,还在厮杀的黑衣人和八月的人都停了下来,却仍握着刀剑、彼此对峙。

云歌对九月说:“放开我。”

九月看到云歌静若死水的眼睛,寒意侵骨,不自觉地就松了手。

云歌跳下马,向黑衣人走去,“放了富裕。”

黑衣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手将富裕抛向九月,一手把云歌抓上马,策马而去。

云歌异样地安静,没有丝毫反抗,可因为主人事先有过吩咐,黑衣人对这丫头不敢轻估,仍把备好的一颗药丸递到云歌嘴边,“只是一颗迷药,让你睡一觉。”

云歌一言未发地将迷药吞下。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

窗户上蒙的纱已经残破,北风一吹,冷气直往屋里钻。屋内既无火盆,也无暖炕,霍成君走进屋中,觉得和屋外没任何区别。一旁的 小吏赔着笑说:“地方太简陋,有污小姐。”

霍成君冷冷地看着蜷卧在榻上的云歌,“我倒觉得这里的布置仍然太奢华。”

小吏立即说:“是,是,小的也觉得太奢华了。”

“叫醒她!”

小吏已经揣摩清楚霍成君的意思,立即命人去打冷水,泼了一桶到云歌身上。

云歌体内的迷药在寒冷下,散去了几分,身子却仍然发软,强撑着坐起,看到霍成君,也未惊讶。

霍成君微笑着,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歌的双瞳中,太过淡然平静,没有霍成君想看到的恐惧慌乱或祈求。霍成君瞅了眼小吏,小吏会意,拎着桶冷水,笑嘻嘻地走到榻旁,从云歌的头顶缓缓浇下。

云歌两日没有进食,又身中迷药,根本无力反抗,她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既不哀求,也不唾骂,任由混着雪块的冷水当头浇下,只安静地看着霍成君,漆黑的眼睛内有种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漠然。

霍成君为了这一日等待多时,一直畅想着云歌的落魄悲惨,临到头,却只觉自己的一腔怨恨连一点水花都未激起。看到云歌的样子,新怨旧恨都上心头,脸上反笑得越发欢快,“去找根马鞭来。”

小吏立即领命而去。

霍成君接过小吏寻来的马鞭,笑着吩咐:“你们都出去。”将鞭子抖了抖,用力抽下,云歌下意识地躲避,却因身上无力,根本没有躲开,衣服应声而裂。

“这一鞭子本该多年前就抽你的!在街上冲撞我,杀害了我的宝马,却毫无愧疚!”

又一鞭子。

“这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又一鞭子。

“这是因为……因为……”霍成君无法说出心上的那道伤痕,只 得将羞愤化作了更狠毒的鞭打。

“这是为了我大哥挨的板子!”

“为了母亲打我的耳光!”

“这是因为刘弗陵。连我入宫,你都要和我过不去!花费了无数心思的歌舞,却成了众人的笑柄!”

霍成君越打越急,毫不顾忌、一鞭紧接一鞭地抽打下去,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消逝,反倒烧得人欲疯狂。

……

一个黑衣男子匆匆进屋,沉声说:“霍小姐,主人还要用她。”

霍成君清醒了几分,看到云歌的样子,觉得这么多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畅快,她笑对云歌说:“今日先只要你半条命,过几日再送你去和刘弗陵团聚。”

浑身血痕,卧趴在榻上的云歌身子猛地一抖。

霍成君还想再刺云歌几句,黑衣男子道:“霍小姐,这里不是您久待的地方,请回吧!被人看见,后果……”他没有再说,只做了个“请”的姿势。

霍成君明白黑衣男子说得很对,扔了马鞭,笑着离去。

起先浇的雪水已经结冰,混着云歌的鲜血,凝在榻上,如同铺了一层血水晶。云歌软软地趴在血水晶上,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整个背部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很难想象这么重的伤会是一个看着温柔秀美的闺阁千金打出来的。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去探看云歌。

被打得那么狠,云歌都未发一声,男子以为云歌早已晕厥,翻过云歌身子,却看她眼睛睁着,只是目中无一丝神采。男子翻动她身子时,她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男子对立在门口的小吏吩咐:“这里不是还关着很多女人吗?去找个女人来帮着收拾一下伤口,再拢个火盆。”

小吏冷哼:“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你没听到霍小姐刚才 说什么吗?我的前程……”

黑衣男子截道:“我只知道若她现在就死了,你和我都得给她陪葬。”

小吏在前程和性命之间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选命,嘴里骂骂咧咧地命人去找衣服、生火盆,自己去找个略懂医术的女人。

霍光要上官小妹下了一道旨意,命刘贺进京。刘贺接到旨意的同时,也接到了孟珏的消息。“守拙示弱,登基为要。雷霆手段,击杀刘询。”他淡淡一笑,将孟珏的消息烧掉,命下属准备进京。

从刘贺小时就侍奉至今的近臣王吉问道:“王上,容臣问句不该问的话,王爷究竟想不想进京?”

刘贺明白他意有另指,答道:“现在的形势下,我能选择吗?皇后娘娘下旨征召我进京奔丧,我能不去吗?”

王吉却仍固执地问:“臣只想知道王爷的本意。”

刘贺微笑着说:“不知道,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吉沉默了一会儿,说:“臣明白了,臣下去准备了,此去……唉!”王吉长叹了口气,“臣会多命一些人随王上进京。”

他刚想走,刘贺叫住了他,一面想,一面开始点人名,王吉忙提笔记下。

刘贺一口气点了几十个人,才停了,笑眯眯地说:“这些人都要带上,别的……别的就由你挑吧!不过不许超过二十人,我还要带姬妾婢女呢!人再多,就要越制了。”

王吉眼中有“朽木不堪雕”的无可奈何,却只能应诺着,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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