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肺腑之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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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认真的多看顾长明一眼:“不用回避,朕想看看你的真实想法。”

顾长明不卑不亢,腰背挺直,接受皇上的审视。他对孙友祥虽有旧交之嫌,对方又是挚友的义父,然而他心中明白,此人所犯之事,除非是将功抵过,否则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

而这个功怕是要将其背后所有有牵连有干系的人尽数招供出来,孙友祥咬紧牙关撑了这么久,生死不怕的,又会出现什么期冀让他改变心念?

“朕没有告诉过你,孙友祥会被带往哪里?”宋仁宗的神情中实在看不出喜怒,身为君王,不动声色才是最基础的技能,“而你仿佛心知肚明?”

“皇上每次用言语引导,实则总能出人意料。”顾长明非但没有往后退缩,反而嘴角露出淡淡笑意,“朝中上下能够猜出皇上真正心意的人不多。”

“你可以吗?”宋仁宗直击主题追问道。

“皇上也说了,我不是臣子,所以我不用猜,我看的是案情本身走向。”顾长明一双眼散去幽邃,露出清澈见底的明朗,“皇上把他押送到提刑司,再转而到天牢。每一步棋子都下得颇为奥妙。”

“朕容许你猜一猜。”宋仁宗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越发赏识,以前便知顾武铎家的独子与常人不同。此番不同又并非仅仅在能力上,论办事手段,八面玲珑的长袖善舞,苏旭似乎要更胜一筹。

苏旭本身又算是顾武铎的门人,弟子,目前看起来是要比顾长明更适合官场。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宋仁宗无比想要留住顾长明,并非是入朝为官,而是时刻出现在自己身边,仿佛自此以往,再困难的事件都会有一个不会退却的人,随时接手。

要知道,运用这样一个人才,也是要冒险的。宋仁宗许诺青云六逐令可以通行任何地方,等于是放手了极大的权利给顾长明。不知顾长明本人如何看待这样的圣恩,至少到目前为止,只字未提。

宋仁宗愈发觉得此人有趣,见顾长明依旧沉吟,不去打扰,任由他沉默以待。御书房中唯有两人的呼吸声,平缓而静谧。

“皇上,我方才见苗大人的时候,突然想到数日不见苏旭。他是父亲的门生,素来恭敬。父亲入天牢后,他多方奔走,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官途。这样性格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关键时候,不见踪迹。”顾长明缓声道来,“唯一的可能是皇上派遣他去做更重要的事,然而给了他许诺。”

如同当日太后许诺他们跑一次千里之行,回来会有顾武铎的消息。送三公主出嫁又会将柳竹雪的过往一笔勾销。这原是君臣之间的默契,想来此次也不例外。

宋仁宗微微扬一下下颌,示意他不用停顿,继续往下说。

“皇上前次在别院见我与凤凰两人,苗大人说的是皇上想要出宫散散心。别院就在开封府中,看似顺理成章,其实是大隐隐于市的神秘。”顾长明一气呵成道,“若是没有猜错,那地方如今已经成了圈禁孙友祥之地,他在里面应该能够好好想清楚,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才好。”

宋仁宗不禁拍桌角,追问道:“那你说的苏旭呢?”

“苏旭留在那里,孙友祥的案子结了,父亲此次以下犯上之罪一笔勾销。皇上对我对苏旭的态度是一致的。这样也好,我与他心意一致,可以携手破案。”顾长明起身,跪下,给皇上慎重行了个重礼道,“不敢对皇上有所隐瞒,家父虽然醒转,身有异样,怕是容易出岔子。”

宋仁宗听了他这一句肺腑之言,不见丝毫意外:“你且说明,顾武铎的身体究竟是什么异样?”

“父亲醒转之后,前言不搭后语,经过了解方搞清楚,他的记忆断层缺失,还停留在他辞官回家之前的半年。在他的印象中,他还是提刑司的顾大人,连自己为何进了天牢都不知情。”顾长明心中有数,皇上先一步知道了这些。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天牢这种明的暗的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的地方。要不是曲景山在天牢的人员上头动了手脚,这些消息恐怕会更快传递到皇上手中。那些人一心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多半忽略了这些线索。

“那应该是缺了六七年的记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六七年间朝野内外变化颇大,朕本来还想交付极其重要的人物于他,目前看来是要缓上一缓了。”宋仁宗果然是心知肚明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此症并不影响他的日常行动,找最好的太医多看几次,应该会有所好转。”

说完,宋仁宗行了个手势,让他起身,不用再跪。

顾长明的身体刚要动弹,听得外头有人敲门,而正对面的皇上脸上露出一种很是奇怪的神色,好比是在等待久归之人的一封家书,又好比是前方六百里加急快报此时刚好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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