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云和受具牒(2 / 2)
柳氏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云和说:“虽然伯母我不是钻研典籍的,但在寺庙里也听和尚、比丘尼说过,而今是末法时代,人心和体统早已变了。这种事,不是高郎的错,也不是你霂娘的错,是升平坊乃至整个博陵崔氏,或者说整个五姓七望代表的风气已经没落啦!世家的古风无法维系,释教方才兴盛起来以求涤荡人心,可释教看来也不行了。”
这时云和大哭起来,将手掌合在胸前,对着伯母,和屏风后悲哭的母亲,作揖叩首,随即收下了受具文牒,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十月九日黎明,张延赏的幞头上宛如升腾着一团火,怒气冲冲地骑在马上,他的女婿郑絪,和先前被高岳铨选为大理寺评事的儿子张弘靖,骑着马跟在父亲其后。
阳光还不甚明朗的长安街道上,新近成立的一支皇都巡城监撞队,共五十人,着锦绣衣衫,手持哨棒,背负箭囊和角弓而来——自从妖僧案后,皇都巡城监明显加强了对各坊的管理——果然,张延赏过了一坊后,下一坊又有这群锦衣士兵绕街巡察。
到了大明宫的宫门外,又有巡城内监的士兵们在门侧的巡铺前,盘查上朝的官员,等到查明张延赏身份和门籍后,才把这三位放入到宫墙内,同样在妖僧案后新设的“待漏院”里。
现在唐朝官员上朝,也不聚集在大明宫外的光宅坊了,皇帝说太不安全:有专门的待漏院蹲着,外围还有中官和巡城内监卫士保护。
“荒唐,连北衙六军都撤废了!”张延赏坐在待漏院室内摆着的胡床上,气是不打一处来,“这朝廷的体统何存?堂堂四品吏部侍郎,上头还没设尚书,掌的是三铨,权势已然熏天,可现在又以正拜的身份,去兼兴元、凤翔二府的军权、政权,把铨选扔给郎中、员外郎。这,这,这大唐自建立来就没这样的规矩!”
郑絪在旁边不发一言,他晓得岳父骂的是高岳。
然则骂着骂着,张延赏也心虚起来,他的胡须抖动得也不威风了,他已经知道太子和普王的事。
其中普王傅孟皞先前已接到左降贬谪的命令,即刻离开京师,去越州为司马。
这是个强烈的信号,张延赏想到此,脸都灰了。
但是他还不死心,当务之急是要低调,于是他又将幞头上原本腾起来的那团火给慢慢压抑下去。
等到过金吾仗院时,张延赏更加痛苦绝望,因为他看到,院门前挎着横刀头戴绣帽的巡城少监郭锻,望着自己的眼神又变得十分冰冷势利。
郭锻的眼神变化,几乎预示着宦途的吉凶......
此时窦参的宅第当中,按照惯例,这位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执掌户部钱加宪台的官员,还是率先走入到堂侧那处用黑色帷幕圈起的角落,内里烛火摇动,神龛里依旧立着那用蒲草扎的小人,“五兄。”窦参手捧着香束,说到。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风卷过来,呼得声掀起帷幕的角,“哐”一声,神龛边的蜡烛翻到,那蒲草小人顿时在窦参的眼睛里,被燃起的焰火给吞噬,“五兄!”
当火越烧越大,窦参家宅的仆人都蜂拥而来,手忙脚乱地扑灭火焰。
只见窦参瘫坐在地板上,看着那化为灰烬的小人,失神地说了句:“五兄这是在预言啊——申儿,我的申儿......”
这时,原州和会州交界处,窦申随着庞大的会盟使团,共一千八百官员、将士,过弹筝峡的平凉新城,随即翻越了险峻的六盘山,脱离了唐军控制的范围,抵达了山麓西侧的好水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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