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马宜驽不乐(2 / 2)
马宜驽也点点头,说确实如此。
“那丰稔后,又完了税,马上冬至到元日,可以给家人食肉衣帛了吧?心里面也快乐了吧?”皇帝想到丰收了,农民的日子肯定改善不少。
可马宜驽却毫不客气地说:“不乐!”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皇帝望望宋若华,又看看宋若昭和若宪,然后哈哈干笑几下,就问马宜驽:“为什么收获丰稔,你反倒不乐呢?”
云阳那无名山崖的洞窟里,高岳和灵虚将马拴在其外的树干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窟中。
窟中不高,但极宽极长,有岩石如大床般,上面还铺着些干草,其下用圈石子围成个小火塘,里面还有木炭余烬,旁侧堆着些柴禾,看来时不时会有人在这里休憩。
待到高岳点起火折子,将柴禾燃着丢入火塘后,察觉到那岩石间被凿成个狭长的佛龛,卧着尊神色安详的菩萨,两人便立起身子,对这菩萨合掌礼拜。
随后灵虚将随身带着的猎物,一只死去的野雉,用匕首切下肉来,扔给了自己的鹰。
鹰在慢吞吞撕咬着,而猎犬则蹲坐在洞窟的“门扉”处,耸着尖尖的耳朵,往雨幕里静静张望。
很快,灵虚看了高岳眼,便开始褪去红色的襦衣。
马宜驽的宅中,马宜驽正对皇帝说自己为何“不乐”:
“这两年是多收了十斗粮,可官家一点信用都没有,当初颁行两税时明明白白对俺们说,除去两税外不得别征一钱,可如今杂税名目繁杂、多如牛毛,朝廷要征,州县也要征,这杂税眼看着就要超越两税正赋了!”
皇帝的脸色难堪起来。
马宜驽继续说下去:“多收点粮食,还没到秋,就被官家惦记着,强行给俺们摊派,说什么‘和籴本’,其实就是把田亩里的粮食硬征了去,不给一文钱。”
“这,这,赋税不应该先从富户那里征嘛。”皇帝犹自辩解。
马宜驽毫不客气,看来有很大的怨气,“哼,衣冠户、形势户各个避开差役,贫户呢各个逃亡,只能把两头缺失的税钱全都压在俺们头上。本来官家说,上缴的斛斗米送到道路边就行,可事到临头,又是拉俺们的驴子,又是拉俺们的犊车,说是要给京西军镇送粮,一趟回来,驴子死了,车也坏了,这良善百姓的日子没法过,灾荒的年份要被饿死,丰稔的年份也要被盘剥死,还乐,乐个XXX!”
这话说得皇帝额头上直冒汗,脸色时而白时而红。
他现在总算明白,在现如今的体制下,朝廷从百姓那里征到手一斗粮食,层层盘剥摊派,百姓往往要付出五斗乃至六斗的代价,李泌和陆贽所言的赋税差科不明不均就是如此的道理,高岳要推行经界法也是如此的道理。
朝廷大臣煌煌万言,还不如这马宜驽一顿乡野味道的怒斥来的警醒。
“对,对了,高岳呢?朕本来就想召他来问对的。”这会儿,皇帝才想起高岳啥时候消失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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