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听说你,要杀我证道?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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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比我想象的晚一些。”

“嗯。找了一个人, 耽搁了些时间。”

“你去找了十方殿主?”

“那个人有点奇怪, 告诉了我许多真真假假, 难以理解的话。所以我来找你, 问清楚。寻找再一次穿过风洞,进入渡情城的方法,费了一些时间。”

叙旧一样, 一来一往答话的两个人, 都平静平和极了。

想不到他们互杀过几次了, 也想不到, 曾经难分真假的错过爱过。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问的人带着几分好奇的问。

答的人认真细致的答。

“渡情城的人说,一个人一生只能进入一次渡情城,显然你却是个例外。我想, 这话或许不是绝对的。”

他尝试了很多种办法, 去了很多地方,也找了很多人。虽然琐碎, 但并不费什么功夫。

这话没有必要拿来细说。但是, 好不容易才见了这个人。

虽然旁人看来,并没有分别多久。对法身消散,记忆苏醒的他而言, 却已经是, 失去这个人几百年了。

虽然对这个人而言,刚刚才送走了自己。或许也并不想看见现在的, 这个自己。

圣君想了想, 清冷的声音微微低了一些, 这样错觉也有片刻故人叙旧的温热,或许可以少几分令人排斥的威胁。

他接着说:“所以,我想,进入渡情城的方法或许有两种。一种是像之前……跟你一起去渡情城那样,因为你是引路人,拥有任意开辟道路的通行证。另一种,我猜测,是散布在每个世界的,自然存在的结界传送入口。一个人只能从一种入口进入一次。”

他穿过渡情城的街巷,沿着冥冥中牵引着他心魂的方向径直走去,穿过扭曲朦胧的街景。

那一瞬,忽然心念一动。

就像记忆的云山雾海,又吹散开一片,露出擦洗干净,尘封几百年的过去。

他想起了,几百年前,他遇见这个人的画面……和,心动。

他知道,这意味着,第九个法身也死在那个人手中了。

和当初第一个法身死去时一样,只是,那一个到底隔得太久了些。少年心事,若即若离,朦朦胧胧的,爱慕与伤心都不甚明显清楚。

这一次,却有些疼。

疼的,不是死亡那一瞬。是无可奈何,终于认清楚要放下那个人的时候,好疼。

还有些不甘。

明明已经那么克制了,明明只敢要那么微末,为什么还是不能给他?

事过境迁,现在想起来,还是像亡灵不肯消散一般,耿耿于怀的执念不息……

·

红衣的美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潮汐涨落,风吹拂来水汽,沾湿他的红衣和眉眼。这一回,他的主人并没有抱紧温暖他。

“他是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他?到死都觉得,因为他的抛弃,叫我伤了心?”

那单薄的美人独自坐在那里,有些伶仃孤冷,就像传说中等待献给河神的祭品。

“……”圣君沉默了片刻,“因为什么都好,他想的不多。你要了,就给你。”

不管你要什么,都想给你。

孔雀公子慢慢笑了,翠绿的眼眸里,极致惑人的温柔和毫不遮掩的凉薄,矛盾得引人。

像这水乡竹海夹岸的河水拍岸,水汽氤氲满目绿意白墙,似水墨画卷唯美,扑面的凉意却又还真。

让人想一笔一笔的画下镌刻,却又猜不着,汹涌弥漫的烟波后,到底几分的墨彩渲染。

他,是白,是黑?是翠绿,是墨色?

那人似是笑了:“我知道。醒来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么难吃的汤他也愿意照做。明明看上去又冷又可怕,实际上比他自己以为的要温柔许多。”

沉默。

圣君没有走近,也一时想不出什么无关无害的话可以说。

沉默。

圣君的脸上唯有平静,眉眼清冷淡漠,并不似过去那个萧问水冰冷,却更像难以打动分毫。

这平静是一片阴云经过山野,即使知道不会下雨,但只要途径,仍然掀起风声烈烈。

姬清沁着一点幽隐倦怠的笑意,起身,走向他,站到他面前。

有些近,就像是,走向的不是面前的圣君,而是方才那个死在他手里的萧问水一样,亲密依赖的距离。

圣君,没有动。

这个人倾身凑到他耳边,就像是要说什么温柔的情话,叫他都失神了片刻,屏住心跳等待。

鼻息闻到熟悉的香气,像一种沾着晨露的清冽的花香,他没闻过,但又分明闻过很多次了。

在回忆里。

在每一个过去的萧问水死去之后,法身烟灭,忽然想起来的,擦洗干净的,他的记忆里。

他闻到过很多次这种好闻的香气。

他坐在这个人的轿椅里,他在黑暗的洞府里抱着这个人,他在月下的温泉里被这个人从背后拥抱……

他们在时间扭曲的妖兽的背上,不断在黄昏夕照与暮色星河织就的流景中穿梭……

他杀死这个人,也被这个人所杀。

这个香气时时刻刻,若有若无。

沾染他们的鲜血、体温、拥吻和死亡,侵骨入髓。

那个人与他耳鬓厮磨,清冽好听的声音,入骨温柔,却是说:“主人,我杀了你。所以,你也杀了我吧。承诺才算圆满。”

圣君睁开双眼,直直的凝望着前方虚空,某种空旷冷寂,薄唇轻启:“你走吧,这一次,我不杀你。”

花瓣扯破的声音,轻微极了。

“来不及了,孤星,真是一把好刀。”

那个人的手牵引着他的,不知何时,孤星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焦渴的迫不及待的出鞘,想要这个人。

想饮这个人的血,占有这个人的命,束缚这个人的魂。

怎么会?他都不知道,这把刀是何时出现在他手中,又是怎么刺穿在那个人的身体。

他喃喃的,微不可闻的抗辩,隐忍着喉咙喑哑的不甘,喃喃说:“不公平,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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