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以金当金解夙愿 去来挫车不枉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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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以金当金解夙愿 去来挫车不枉然

不管张友琼怎么真切怎么诱惑怎么劝导,冉腊娥也丝毫不动心。在县城住了一年多,除了身体显得有点发胖,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发胖未必是件好事,况且那发胖起源于停止了农活以后。冉腊娥仿佛长着一身贱骨头,没了农活就全身不自在似的,现在她自在了。谁知道在张友琼离开张冉的当晚,冉腊娥伏在张道然的坟上悲切哭泣了大半夜。韩翔宇对张友琼的话不理解,甚至有些起火的说:“你让冉奶奶一人丢在那乡野里,真狠心啦!让你白回去一趟,白丢了车费。”张友琼冲他说:“你有本事你为什么不去接。”韩翔宇说:“不信吧。要我去了接不来,我抱得把她抱来。”高速路明年就要动工了,年前有好多工作要忙,韩翔宇是真没空,脱不了身才没有去张冉的。不管替老板打工,还是在单位上班,他都是把工作当事业,看工作如命的。她也理解他,不能再拖他的后腿,男人么,应该这样。他快过三十的人了,再给他耽误了年华,这一世可真完了,真被她断送了。张友琼不怪他没有去张冉,而是说:“去年去童豆刂接你爹妈来过年,你为什么没有狠气把你爹妈抱来呀!”女人啊,天生的比男人伶牙俐齿的,韩翔宇一时答不上话来。停了半天,才缓缓说:“他们和冉奶奶不同啦,有俩老相依相伴,有姐姐姐夫关照,有容容亮亮在身边淘气。他们在童豆刂就是一个完整的祖孙之家,虽然有乡下的辛劳,更有天伦之乐的幸福。你想想,冉奶奶呢,她一个孤零零的,过去有和张老爹相依为命。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就是鸡呀、猪呀、狗呀,他们不能和人说话体贴呀!”他说着说着,见她眨巴着眼,眼圈都红了,知道说到了她的恸心处。冉奶奶几十年就没有了实质意义上的家,家对每一个活着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仿佛是生命的全部。便打住了,缓了会,又说:“嗯,还是随老人的心愿好。拜年的时候,我们到超市买些好吃的,乡里没有的东西带去,也是一样的。”张友琼用手擦了擦眼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然后说:“今年单位上要发几千块的奖金的。我们过年节俭点,凑五千块钱让韩爹把楼房做了,也了了他们的心愿。那一截岭上,就是幺爹和韩爹还住的平房。幺爹也是在为儿子的读书节俭。农村人要培养一个大学生出来。简直要弄得倾家荡产似的。你家也是为了你才做不成楼房的。加之我的拖累,我也应该园了老人们的心愿。”韩翔宇深谋远虑说:“楼房的事再说。超超一天天的大了,用钱的日子也一天天在长。我们得预备点,别看我们现在都有固定的单位和工资,一旦有一天象工商企业的职工样,下岗买断了,我们连生活都不保了,怎么来培养超超。”

至于单位上有几千块钱的奖金的事,也是张友琼夸大其词说的。在她的心里又盘算自己的小主意,筹划着大事情。她已经把自己的三金拿到老街的金铺里去了。所谓三金,是金耳环、金戒子、金项链。是相亲女人在双方父母认可确定婚姻时,由婆家为其赠送的定情物。韩翔宇家为了凑齐这三金,还不惜找女儿韩翔君借了个二克多重的金戒子。这也是她唯一的定情物,是乡下人学着城里人撑面子的。说是借,其实她也做了个顺水人,白送了。娘家还欠着她一身人情债,这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让韩翔宇和张友琼知道,只是韩翔君母女俩的私约。自从那次筹划车祸的时候,张友琼就把三金收藏起来,不再配戴悬耀的。有时韩翔宇问起这事,她就以不安全为由搪塞了。她早已不看重这三金了。前天,她把三金拿去变钱时,金铺的老板说只能当。当,就是等着有人来买走后才能给钱,即要现金就得贱当。商场金店里卖110块钱一克,他这里只值80元。张友琼就说等几天可以,三金加一块还不足10克,值不了一千块钱。今天,她到单位上报了个到,就又来到了金铺。

年关的老街也热闹起来,人车涌动,熙熙攘攘。好几块一米多高的镶有大金字的招牌竖在街边。张友琼的摩托车时停时走的穿行在人车潮中,才发现老街还不只她要去的一家标有加工金银饰品的金铺。也许是她前天的心情太急迫了,见了有“金”字招牌的小店就进去了。她趁着车辆阻滞,将摩托车停在街边,进了一家金铺。金铺门前还摆着一个小玻璃柜,内陈列一些金银饰物工艺品。店铺才10多个平方,摆了一组小柜台,墙壁上还贴着饰物样品画。并没有见着什么加工的设施和场地,也没有商业大街上金店里华光宝现,光彩夺目。当然,金店是做买卖生意的,不是加工。一个戴着小眼镜的小个老头在和一个农村模样的女人讲生意,又从眼镜圈上瞧着张友琼问:“看点什么?”张友琼随口说:“就看看。”她装着看自己的,其实是在听他们拌嘴。原来,是那妇女要做外婆,为周岁的外孙女打一套银项圈、手圈、脚圈的。老板开价3000块,妇女还价2000块。现在市场经济都知道讨价还价的。老板啧啧说:“你也太黑心,一下还掉了1000块,我总共才落几个手工钱的。你知道吧,现在一块大洋要值多少钱,一套银圈得多少块大洋。那你赶前家吧。”妇女没有走的意思,说:“您也太辣火了。我问了几家都比你的便宜。”老板心里更有谱了,果敢说:“那你去买便宜的好了。你看我那银子的成色,那做工。我不说了,你去吧。”妇女苦笑说:“我是听人家介绍才特地来找您的,我们农村人,拿几个钱出来也不容易!”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因为女儿生了女儿,怕婆家人瞧不起,才打肿脸充胖子,替女儿撑面子的。她的苦衷老板当然不知,知道了也不定会同情的。老板摘下眼镜,说:“这样,少二百块钱。我不是看你是熟人介绍来的,我是一个指都不少的。”妇女见他很为难的,再也磨不下去了,心一软,就丢了1000块钱的押金,说明年过了正月十五来取。她离去的时候,还瞟了张友琼一眼,张友琼似乎感觉到了。心想,这老头比那个年轻人更老奸巨滑。便随之离去了。街上的人车还是那么多。任凭汽车喇叭怎么拼命使劲的叫,该占道的还是占道,而且嘴里还在嘀咕:“这些司机,怎么都来溱这个热闹。”也许是年关了,城市管理也睁只眼闭只眼的松了。何况也是老街。

张友琼要进的一家金铺,比刚才的这家宽敞明亮了一点。年轻的老板还不过30多岁,却并没有30多岁的年轻人那潇洒,一幅手艺人的穿着和面容。一进门,张友琼就笑微微喊:“小老板,象么样。”小老板并没有笑脸相迎,反而迟疑了下,说:“是,怎么就来了。”他又望着柜镜内的饰物说:“喽,还不在这里。这是你自己戴的,还是别人戴的?”张友琼沉下脸说:“是我戴的,怎么哪!”小老板说:“我看你的皮肤不毒,都戴黑了,我还用药水泡了一个晚上。这才让它泛出点光泽来。你看我这边的成色多好看,正宗的百分之九九九。我看除了你的皮肤不毒,这金子的纯度也不足。呔,这个阿姨啊,现在这玩意也值不了几个钱,何必拿东西出来当了呢。留在家里,也还是份家当和纪念啊!”张友琼淡淡一笑,说:“哎,就是我不适应戴这些名堂,才把它们变了。留着,免得让小偷偷了,还追悔莫及,一分钱得不到手。”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接着说:“你该不是怀疑我这三金来历不明吧。这还是我结婚时,婆家的过礼。婆家是农村的,当时能拿出这三金来也不容易。”小老板恍然说:“难怪啰。农村里有好多人家上当受骗买假金物的。不过你这不是假的,纯度差点。您这么漂亮的一位阿姨,我怎么会怀疑是来历不明呢。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您的身上啦。”他的话说得人心里暖乎乎的。张友琼甜笑说:“你这个小老板,还真会说话噢。我看你不象是个手艺人,倒象是个生意人的。”小老板自谦说:“我这人天生愚笨,做不了生意。”张友琼又笑说:“照你这么说,那手艺人都是愚笨人啰!”她不是急于脱手,才不会给他一个又一个笑的。小老板并没有被她的笑醉倒。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聪明也好,愚笨也罢。人活着不都是为张嘴,又何必争那聪明与愚笨呢。”张友琼听了他的一席话,更觉得这三金没有什么意义了,尽快变出钱来,凑齐五千块钱送到童豆刂去才是最重的的。便说:“我还有事,没有时间和你谈七谈八的。你说怎么办吧。”小老板故意说:“你是真心要当了它,还是你们夫妻不和,堵气要当的。”张友琼说:“我是真要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公安局搞社会调查呀!”小老板看她的态度严肃起来,也认真说:“你是真要当,我就帮你这个忙。按我前天说的80块钱一克。9克多,我按10克算800块钱,这个数吉利。”张友琼停了下,才说:“既然也讲吉利,不如来个双发,还加80块钱。880我们双方都发。”小老板似乎很冤屈说:“那我不又白送了你一克。谁让我这个人心太软,算我倒霉,就依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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