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水陆法会(1 / 2)
三日后,西府在承福苑举办一场“水陆”法会,为伤病者祈祷,为驱妖逐魔,保府内众人众事平安顺遂。
四位老爷协议,做祈祷法会的事,不请京都大寺院的高僧老道,恐怕动作过大,引外人议论,仅在府中低调举行作罢。由二老爷庄禄派人快马去京外兰落寺请六位苦行高僧,又往黄袍山请六位道士,逐一请入马车,悄悄从西府后门入府;原要再请几位尼姑,因说南府白月庵有尼姑,何苦舍近求远?遂让东府凑一名下人,西府凑三名下人,连同白月庵两人,足凑整个六数,当是尼姑庵的尼姑。顺了三六吉数。
僧、尼、道齐全,有了法会的主骨,赶着预备法会所需的佛像斋供,炮火香烛,挂帐藩幔,经文撰录,因是简单,便简简单单筹备,无须多时,已得周全。
大姑娘庄瑚和大姑爷查士德是府外人,不适宜着手帮衬,只让去寿中居伺候老太太。于是,该活动里里外外,全权交二老爷庄禄及管家去办,曹氏偶尔搭把手,有一阵子忙活呢。
法会前一日,二老爷庄禄打西府回来,有些抱怨,说:“老太太康健时不喜欢做这样的事,这会子趁她老人家迷糊,我们便不管旧例规矩了,硬剪了袍子折了手自己收着难受,幸好是府内做,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
原来,二老爷在西府指挥各类事务,不是缺这便少那,因是这样的活动府里不怎做过,谁也没个经验,下人们临时架上来,叫他们往东便往东,往西便往西,事事得老爷管家盯着指挥。到头,辛苦的仍是二老爷,才辛苦一肚子回来抱怨?
那会子,曹氏处理镜花谢那几个人,正打酒窖回来,刚好听闻庄禄在前厅抱怨,就进去搭腔,说:“西府主办的事,由西府去弄就成了。老太太康健时,是不待见这些,老爷何苦当马似的叫人差使,受这等劳累。我看着确实辛苦,难怪老爷抱怨。若叫我帮,我不好脱手,顺手帮一点半点,不虚一家子的心。如今,瞒着老太太悄悄的整起来,论理,我站老太太一头,不爱管的。”
庄禄怒道:“你倒会说风凉话,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一致同意,我能去反对?”
曹氏哼哼笑了,心里暗骂:里头横外头软,我是听见你们兄弟四人在西府西厢茶房议论,你二老爷是同意的,这会子回来抱怨个什么。
于是,曹氏道:“我们二老爷难道不曾同意?怕是大老爷问着:‘可有异议’,二老爷说没有的吧!又说了,人家东府大爷在床上,重伤成那样,小爷又丢了,自然想办,去去霉气儿也应当。西府两个年轻少爷身子又不好,怪不得郡主提说,这会子办水陆办天路的,在理在情,我无话可说。我们北府,管事的应当管,不也有位小爷们不见么?凑合凑合一起办,我看也成。若说吃冤枉,关南府的什么事,人家还得跟咱们添一笔香油。老爷有抱怨的,敢往老爷们跟前抱怨去,我便服老爷你。”
庄禄“啪”的一声拍桌子,恼羞成怒,被曹氏说中了羞事。可不是那晚兄弟四人协议办水路道场的事。如同被婆娘偷听了般,说得如此真切。不知这婆娘怎猜得如此准,莫非神仙附体?
曹氏见庄禄发怒,赶紧自打嘴巴,道:“我的不是,我的不是!那高僧老道长大仙姑齐齐全全来了,我说这些个叫老爷心烦什么。真真不该。我打自个儿的嘴还不成么?”假装的去给他倒茶,又说:“老爷,趁这会子有菩萨,咱们借借佛光,你发个善心承应我们曹家一件事吧,我们营官在牢里,娘家人还在这儿等着求呢。老爷真有慈悲,该往实事里办,求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援手援手,才是一家子骨肉。我见老爷这些日子忙,也不敢说一二句,这会子烦闷,倒替我们自己人烦闷才是啊。”
庄禄道:“你曹家是一家子骨肉,我庄府里就不是一家子骨肉?说的什么话,挑拨离间,也只有你能说。话说了,有错自个儿兜着,没有精钢钻别揽瓷器活,你那侄儿,肚子没半两黑墨,临时了了,去应个什么考,自找的!”
语音落下,曹氏哭了出来,道:“我们曹家就那么一个,比不得你们庄府金贵,可也是个爷们儿,在家也是个宝贝呢。我的侄儿不是你侄儿?东府、西府的侄儿,是你侄儿,我不当他们是我侄儿了?老爷这会子分得清清楚楚。”
庄禄道:“那又怎样?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形,府里火烧眉毛了,快崩了知道么。”
曹氏哭道:“天塌下来还有高的顶着呢,老爷这会子怕事,何必当初?”想说卓府的事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改口道:“当初要办这种琐事,老爷就应该一口否决了好。害这会子烦心劳累,一回来,吹胡子瞪眼给我看,叫我委屈,我委屈点,也无妨,叫丫头们委屈,真是她们的不幸了。我实在委屈得紧,叫我帮手,我真不想帮的。他日或怎么样,由他们说去,我也不管有脸没脸的。不过老爷你也有不知道的,西府为何前不提后不提,偏偏这当口提做什么水陆道场什么法会?”
庄禄狠狠看住曹氏的嘴,如同她嘴里吐出一口的杂毛鸟粪。
曹氏又道:“我们二少爷掉进井里,九死一生,转头,蓦阑上吊,没了。西府到底隐瞒我们什么事,老爷也不仔细想想,这水陆道场,到底为谁作的?是为蓦阑做的,还如此尽心尽力,自个儿当主子还不自重,任人差使,瞧得我实在窝火。”
关于西府蓦阑上吊没了的事,曹氏也是那天晚上知道的。
那天,对付镜花谢里头那主仆三人,曹氏悄悄的将她们搬运回北府,子素扔进酒窖,庒琂和三喜关在菜窑里。妥当之后,又去了一趟西府,想给郡主一个交代。
所谓交代是看看庄璞从枯井出来后怎么样,并汇报一下子素已被自己处理了。
刚好,庄琻和庄瑛从庄玳屋里出来,赶着往北府回,半路见母亲曹氏来,急拦住了。
庄琻告诉母亲曹氏:“西府闹事儿,三太太让我们回来了。太太就不去了吧,篱竹园姨娘也被赶走了。”
曹氏怪道:“老爷们呢?”想着四位老爷还在西厢茶房,莫不是四位老爷兄弟不和,动手了?
庄琻和庄瑛你看我,我看你,说不知道老爷在哪儿。
想是女儿不曾知道老爷们在后头私自聚会吧!
曹氏也不说明,唉声叹气一番,便让女儿两人先回去。
庄琻道:“太太,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过来也不迟,都很晚了呢!”
曹氏啐道:“你懂什么!你二哥哥才从井里捞出来,我不去看一眼,又得叫人说我们北府不管事儿。日后你嫁人管事,不许这样没头没尾的,再晚也得应了这门子虚礼。你们先回吧,关好门窗自个儿睡去,别乱出去溜达。”
与女儿分开,曹氏往承福苑郡主这边来。
入承福苑,各处庭院廊下,灯火通亮,丫头们行色匆匆。因有人见到曹氏,过来端礼。曹氏见是奇怪,问那下人:“你们太太歇着了?”
丫头回说:“太太在厅里头。”便闪闪烁烁走了,仿佛里头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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