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错综复杂(2 / 2)
“曾主任您想,他谢光宁是土匪出身,自来到成都之后,贩毒、挖祖坟、绑架,什么缺德事没有做过?为了保证他这次能赢,肯定会设计单印,所以呢,为以防万一,还是不让他抛头露面为好。”
“那好吧,就你与谢光宁过来坐坐吧。”
潘叔才回到辖地,跟单印说了这次去曾主任家的情况,然后提示他说,明天我与谢光宁赴宴,你正好可以去跟李文轩谈谈之前的那项计划了。
单印说:“好的,我把他约过来,再给他鼓鼓劲。”
夜晚,李文轩如约而至,他苦着脸解释说:“单哥,这件事不是小弟不努力,我姐是个妇道人家,心不够狠啊。”单印点头说:“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多年,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不过你应该向她表明,他们虽然是结发夫妻,她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而她下面的几个姨太太却都有儿女,她在这个家里就是个老妈子,现在没人把她当回事,以后更没有人把她当回事。”
“好的,我抽空再跟我姐说说。”
“明天曾主任请谢光宁与潘叔才赴宴。”
“单哥我明白了,明天我过去。”
李文轩告别单印,直接来到小妾那里。小妾隔着门问:“带钱来了吗?”上次李文轩来时,小妾说自己身无分文,胭脂粉都没有了,让他给弄钱,他说下次一定带来,不带钱来就不给他开门。李文轩这才想到,忘了跟单印再弄点钱了,忙说:“心肝宝贝,我马上就要发大财了。”小妾在门内说:“那等你发了大财再来吧。”李文轩叫不开门,心里感到郁闷,便来到怡美院。怡美院的老板冷漠地对他说:“小李子,你可欠我们不少钱了,你这次带钱来了吗?”
“欠不下你的,我马上就要发大财。”
“那等你先把钱还上再说吧。小李子,别以为你姐夫是个师长就想赖账,老娘的靠山比他的大腿粗,谢光宁想拜人家干爹,人家还不见得同意呢。”
李文轩又被妓院老板呛了顿,心里窝着火回到豪胜大赌场。他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想象着谢光宁死后自己变成赌场老板的光景,脸上不由预支了那种喜悦。他感到是得给姐姐鼓鼓气,把事情给了结了。第二天,李文轩起床时已经九点多了,他脸都没来得及洗,直接跑到谢府。来到客厅,见姐姐正在大厅里打扫卫生,便皱眉道:“不是有下人吗?”姐姐叹口气说:“这是五姨太吩咐的。”李文轩把姐姐手里的抹布夺下来扔掉,扯着她回到住处,把门关住,说:“姐,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老妈子了?”
“姐没有办法啊,不做,那小婊子就横鼻子竖眼的找茬。”
“姐你可想好了,几个姨太太中你是最老的,你还没为谢光宁生下一儿半女。你现在还能当老妈子,再过几年动不了,除了小弟我之外,没有人养你的老。”
听了这话,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并不是不会生,之前跟随着谢光宁到处打仗,她怀的孩子在行军中流产了,又没有得到好的休养,从此再也不能怀孕了,这成了她人生最大的遗憾。有时候她在想,谢光宁之所以对她不好,下面的几个小婊子之所以敢欺负她,就是因为她没有孩子。现在被文轩这么一提,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越哭越想哭。“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由于李文轩的声音大,她吓得打了个激灵。她从来都没想到瘦弱的弟弟还能发出这么浑厚的声音:“文轩,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你能帮上忙吗,我现在需要找个老婆给我们李家传宗接代,可我有钱吗?姐你想过没有,他谢光宁让我当老板,给的工钱却是跟别的员工相同,每个月都不够我应酬的。这样下去,我们姐弟还有什么前途?”
她叹口气说:“文轩,我知道你说的那事儿,我左思右想,实在是下不了决心啊。谢光宁虽然现在对我不好,想想之前还是挺关心我的。这做人,就算养个小狗小猫时间久了都有感情,何况这人在一起时间长了。”
“姐,那你就在这里当老妈子吧,以后不要再哭天抹泪的,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还有,小弟实在混不下去了可以到别的地方打工去,有些话我得先说下,到时候你被人家折腾死了,怕是小弟都不会知道。”说完,低头耷拉角地去了。
大夫人在弟弟走后,回想着弟弟的这番话,越想越感到自己没指望了,越想越感到委屈,眼泪不停地落。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叫声:“哎哎,五太太问你打扫完了吗?要是你敢偷懒,就有你好看的。”大夫人抹抹眼泪说:“我马上就去干。”大夫人叹口气,把自己的床垫掀开,盯着那个被压扁的纸包愣着。她抖着手摸起来,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些雪白的粉末。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传来五姨太的叫声:“你是存心气我吗?”
大夫人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吼道:“你是个婊子。”
外面叫道:“什么什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把门给我砸开,我把她的毛给撕光。”
“你是个婊子……”大夫人的声音越喊越响。门被撞得当当响。大夫人把那纸包捧起来倒进嘴里,吞了进去,跑过去把门打开,对着五姨太那张脸猛挠。五姨太叫道:“疯了疯了,来人啊。”大夫人死死地抱她的腿,用嘴去咬她的腿,疼得五姨太哇哇大叫。当下人们赶过来,发现大夫人瞪着血红的眼睛,嘴里流着股血,吓得哇哇大叫着跑了。五姨太没人腔地惨叫着。几个卫兵跑上来,却没法把大太太的手给弄开。因为她的手指已经陷进五姨太的肉里。医生来了后,看到这种情况,摇头说:“这个不好办,必须要把大夫人的手指给弄断。”
“那就赶紧弄断。”五姨太叫道。
“属下不敢,这个得请示师座。”
“我会跟他说的,你只管弄断就行了。”
“小的不敢。”说完,提着急救箱匆匆离去,任凭五姨太叫着也没回头。五姨太的小丫环在旁边抹眼泪,边哭边摇头:“太太,我不敢,我不敢弄。”最后,小丫环找来菜刀,五姨太自己把大太太的手砍断,从肉里把指头抠出来,跑到了自己的房里,进门就背过气去了,医生好一阵忙才把她弄醒。
谢光宁从酒宴上回到家里,听说家里出大事了,见五姨太脸上包裹着纱布,腿上打着绷带。他来到楼上,见大太太五窍流血,眼睛瞪得狰狞,手已经被砍去,几截指头撒落在地上,那样子惨不忍睹。他深深地叹口气,叫道:“来人,把她收拾起来埋掉。”
刘副官问:“师座,要不要请文轩过来?”
谢光宁摇头说:“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他怕李文轩知道此事,会影响马上就要面临的赌战,毕竟文轩作为荷官,在这起赌博中有着重要的作用。谢光宁来到三姨太的房里问事情的经过。三姨太一向看不惯五姨太的专横跋扈,她添油加醋说:“你是让我说实话呢还是说假话呢?”
“废话,不想听实话我会来问你吗?”谢光宁瞪眼道。
“事情是这样的,五妹不让下人去打扫客厅,非逼着大姐去。大姐回到房里歇了会儿,五妹就领着几个丫环赶过去打她,把她打急了,就去撕五妹,结果她们就把大姐给打死了,还把她的手给砍了,手指头也给砍了。”
“真是可恶!”谢光宁用鼻子哼了声。
“唉,真可惜了五妹那张脸了,那么娇美,人见人爱,现在被挠花了。她就没有想想,等自己变丑的时候,还不同样会像大姐那样没人疼没人爱的。这人啊,做什么事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必六太太进门后,毁容的五妹日子也好过不了。”
谢光宁知道三姨太是讽刺他喜新厌旧,五姨太受宠娇纵。他哼了声,爬起来走了。回到客厅,他交代人把五姨太的几个贴身丫环全部卖到怡美院,把五姨太送回娘家养伤,让她永远不要再踏进府里半步……本来,单印想借李文轩之手把谢光宁除掉,为师父报仇。当他经过线人得知,大太太已经死掉,并偷偷地埋了,便感到有些失意。他怕这件事情会影响李文轩合作的热情,决定对他做思想工作。当他们见面后,单印吃惊的是,大太太去世的事情,李文轩竟然不知道,因为他见面就说:“单哥,前几天我找我姐了,我把狠话撂下了,目的是催她赶紧下手。”单印心里在想,是否把实情告诉他,随后感到还是有必要的,让他对谢光宁恨之入骨,这样他就不会在两方之间晃悠。想必,姐姐的死会让他铁了心与谢光宁背道而驰。他叹口气说:“文轩啊,有件事情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单哥,小弟是诚心跟您合作的,就算整不死谢光宁,我们还是能赢的。”
“有件事情我说出来,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李文轩以为是要解约,急了:“单哥,小弟有什么不对的,您可以提出来,小弟可以努力,千万不要对我失望。”
“我们合作的事情你不必怀疑,我单印说过的话是算话的,说让你从这起赌战中受益就一定会让你受益。何况,现在谢光宁已经变成我们共同的敌人了,我们合作的理由更充足了,所以我对贤弟是非常相信的。”
“单哥,小弟就愿意跟您合作,跟您合作小弟放心。”
“贤弟,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单哥请讲。”
“有件事情你可能并不知道,据可靠消息,你家尊姐由于与五姨太拌嘴,结果被五姨太杀害了。谢光宁为了掩盖事实,当天夜里就派人把尊姐埋了,并且封锁消息。我认为五姨太之所以敢杀掉尊姐,肯定是谢光宁授意的,如果他不点头,五姨太个妇道人家岂有这么大的胆子。”说着说着,见李文轩眼睛越瞪越大,便问,“贤弟,你没事吧?”
“大哥,你,你听谁说的?”
“文轩啊,大哥我从没有跟你说过假话。不过,这件事你要沉住气。如果你知道这件事后大吵大闹,谢光宁就不会相信你了,也不敢用你了,那我们的合作就不方便了。你要把这份痛压在心里,咱们合作成功后,让谢光宁输得精光,然后再痛打落水狗。”
虽然单印的诚信非常高,但李文轩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姐姐被杀了,他随后来到谢府,要见自己的姐姐。谢光宁淡漠地说:“她最近信佛了,到寺院里去烧香理佛,没个半月回不来。至于哪个佛院,我也懒得问这些。”说着站起来,表情异常严肃,“文轩,这是什么时候,你不去做正事还来这些家长里短的。”
文轩心里非常难过,现在他开始相信单印的说法了,他说:“那我知道了。我去跟赵之运谈点事情,姐夫您忙您的。”
“这才对嘛,要把精力放到这起赌战上。我们倾尽所有,就是要把单印的财产给赢过来的,你放心,赢了这局有你的好处。”
李文轩来到赵之运的房里,把门闭上,小声问:“赵哥,有件事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你在府里住着,知不知道我姐的事情?”赵之运摸摸眉中的那枚痣,把本来就短的脖子缩得更短了,咋舌道:“什么什么,你不知道?”
“请赵哥说实话。”李文轩心里已经明白了,眼里开始变得潮湿。
“这件事我不能说,说了你闹起来,那我岂不受到牵连?”
“放心吧赵哥,无论什么事小弟都压在心里,不会张扬。”
赵之运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李文轩听到跟单印说的基本相同,便知道自己的姐姐真被杀害了。想想之前,姐姐优柔寡断,反倒被人家给杀了,便恨恨地说:“我姐是该死。”
赵之运吃惊道:“文轩,我没听错吧?”
李文轩泛出凶狠的目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文轩弟,在这种时候你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
“放心吧赵哥,小弟是能装得了事的人。”
告辞赵之运回到住处,李文轩就像狼咬着那样哭,哭得在地上打滚。最后折腾够了,呆呆地坐在那儿。当初,谢光宁去求亲,姐姐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你必须保证让我弟弟念好书,让他有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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