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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痕迹是不能判断,”说着我起身走到马路牙旁,指着一堆已经被压得凹陷下去的草,“但是有这些痕迹佐证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条路平时无人问津,走的人也不多,但是你们看,这边的杂草有很明显的折断痕迹,从痕迹的凌乱程度看,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小龙说得没错,从杂草断裂处的氧化程度看,基本上和案发时间段吻合。”老贤蹲在地上用放大镜观察之后说道。
“小龙,能不能分析出嫌疑人驾驶的是什么车辆?”明哥看了一眼地面上呈“——”图案的两条单边痕迹又问道。
现场勘查进行到这一步,我们基本上可以判断出,嫌疑人在此杀人之后移尸至死者家中。虽然这条小路人迹罕至没有监控,她也不可能胆大到自己扛着尸体步行回去,所以就牵涉到一个移尸工具。现场的刹车痕迹证明其驾驶的是机动车,如果我们能判断出嫌疑人驾驶的是何种车辆,便可以以车找人。“这条刹车痕迹反应并不明显,电瓶车、摩托车、汽车都可以形成这样的刹车痕迹,所以并不是很好判断。”
“这个就交给我吧。”老贤胸有成竹,“我以前总认为所有车轮胎的化学成分都差不多,可实际上每种车的功能不同,这成分也相去甚远。拿最常见的汽车轮胎举例,为了使橡胶具有制造轮胎所要求的性能,必须要在橡胶中掺入各种不同的化学材料,即化学添加剂。我可以通过化学添加剂的成分得出刹车痕迹的车辆种类。”
刚回到科室,老贤便一头钻进了实验室分析橡胶成分,最终结论——刹车痕迹属于紧凑型四轮汽车,据此胖磊开始有针对性地研究监控录像。“我这边有情况了。”胖磊伸手递给我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如果我没分析错的话,嫌疑人驾驶的应该是这辆没有牌照的白色本田车。视频上显示,这辆车的行车路线,不管是从案发时间段还是停车区域看,都和我们掌握的情况百分之百吻合。”
死者的儿子再一次被传唤到我们科室。“这、这、这……”他的舌头像打了结一般,错愕地看着照片,“这是我姐单位的车,我开过。她叫苏祈男,是我亲姐,我是偷生的。家里想要男孩,所以……”
“没错,是我杀了她。”苏祈男认得倒是很爽快,“既然是她让我生不如死,那她也绝对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1990年出生在一个思想极度封建的家庭,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希望我母亲能生个男孩,可不幸的是,第一胎的我却是个丫头鬼子,因此我从小就成了母亲的出气筒,只要看我不顺眼,她抬手就打、张嘴就骂。这些我都能忍,但是她不该害死阿华!”
“我和阿华一直以来都很相爱,已经准备结婚了,但是母亲却提出订婚时阿华要拿出十万块的现金彩礼,阿华的父母都是农民,他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拿出十万块并不容易。我向母亲哀求,她最终答应彩礼在订婚时只是走个过场,之后还会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们。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反悔了。我觉得真的很对不起阿华,就提出不办酒席,去民政局领个证。可阿华却坚持要风风光光地把我娶回家。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一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警察找到我,我才知道阿华为了能在短时间内赚到我们结婚的钱,心甘情愿给毒贩做了下线。”
路嗣理这次来白龙村,就是为了查这两起离奇命案。
白龙村距离市区不远,这些年仗着山青水秀,果实丰饶,发展的度假旅游很受欢迎。
这次,路嗣理便先在网上订好房间,之后才和姜岩一起过来的。
屋主王叔王婶,据说是白秀的远方亲戚,当年白秀的事情出了后,白父白母伤心了好几年,之后好不容易又添了个大胖小子,生活刚有了点盼头,不想又出了李慕白那件事,便索性搬家,离开这片伤心地了。
路嗣理一进门,便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小楼的格局。
正对大门的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房,二楼明显是后加的。左手边相连的两间房,头一间是厨房,后一间堆放着不少麻袋,应该是存放粮食、杂物之类的小仓库。右手边只有一个大间,里面停着一架石磨。
与路嗣理同住在王叔王婶家的,还有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其中,解正扬和齐家珠是—对,霍明和李静是—对。
他们四人在一个专门讨论全国各地灵异事件、凶宅鬼地的论坛上玩,这次来白龙村,是一个叫不买梨的人组织的。
据李静说,这次的房间也是不买梨订的,他一口气订了一楼的三间房,说再拉上几个人来,结果连他自己都不见人影了,手机也打不通。
六个人全是冲着白秀事件来的,于是客套了几句,便拐弯抹角地问起来当年的白秀自杀案。
王叔一点儿也不介意,一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二是也被人问得多了,因此便耐心地讲起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当年,白父白母就白秀一个独生女,在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没几个上学读书的,更别说女孩子了。偏偏这白秀一路念到了高中,且成绩优异,总是前三名。あ鬼あ大あ爷
事情就这么来了。
一日,白母正在家里捡黄豆,突然,一个自称李慕白的男生跑进来,说他是白秀的同学,白秀上课时昏倒了,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老师特意叫他来通知白秀的家长一声。
白母一听,立刻和白父上医院去了,幸好医生说只是贫血,没什么大事。可是白秀却对李慕白的态度很奇怪,不仅不理不踩,甚至可以说是恶言相向。
这日,李慕白来送白秀的模拟考试成绩,白秀一见他,便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白母看李慕白也眼圈红红的,便问:“你……是不是在跟我家秀儿处明友?”李慕白脸色微微一变,过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年代,十八九岁找对象、结婚再正常不过了,所以白母非但没觉得不好,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自从李慕白走后,白秀就一天天好起来,但就是不想回学校了。白母去学校跟老师请假,没想到老师们倒很痛快地答应了,说白秀成绩那么好,就让她在家里复习吧,只要下个星期别忘了参加高考体检就行了。
白母回到家里,把老师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白秀,还以为白秀会松一口气了,谁知道她却倒抽了一口气,眼睛都直了,白母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当晚,大家都按时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父白母发现小仓库的门虚掩着,而女儿挂在房梁上,动也不动了。又急又痛的白父用两把凳子叠起来,才把女儿的尸体抱了下来……
王叔道:“警察说,白秀应该是头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多死的,且仓库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路嗣理提议去仓库实地看一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仓库的横梁很高,从横梁到地面有三米,扣去绳索垂落的五十公分,和白秀一米六的身高(减去套入绳套、头部的二十多公分,实际是一米四不到的高度)。
白秀吊死的那根绳子本来就不长,也就一米多一些。穿过横梁以后双起来,也就是五十公分左右。
再考虑到可以踮起脚尖约十公分,白秀要想自己上吊还得解决一米的高度。更不用说,她要怎么将一米多长的绳子穿过横梁,再打好结?
可如果是他杀的话,虽然不容易,也还是有可能的。
白秀当年的那本日记还在证物库收着,路嗣理翻过好几遍,字迹十分清秀。与其说是日记,还不如说是写给某人的信。
通篇都是我来你去,内容无非两个人一起在教室自习,或是一起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看小说……既没有出现白秀的名字,更没有出现李慕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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