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太后国色(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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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如残影一般掠进寝殿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玉微斜倚床榻, 衣衫散乱, 一脸餍足的娇媚模样。

那是承欢之后的楚楚动人。

气愤, 狂怒。种种情绪浮上心头。

玉衡一把扯住玉微的身子, 暴跳如雷:“玉微, 你好大的胆子!”

昨日召见南砚宸便也罢了, 毕竟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但是今日她的模样,显然不同于昨日。

玉微一双剪水盈瞳中秋波流转:“臣妾这是做甚了?竟是惹得皇上如此雷霆震怒。”

她眼含疑惑, 天真烂漫中透着妩媚动人。

然而也就是这般无辜又纯澈的模样彻底激怒了玉衡。他怎能不怒?他的疯癫与她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乎这一段感情, 她早就已经抽身而出, 或者从来不曾深陷其中。

“你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玉衡疯了一般压住玉微, 拉扯下她的外衫,“私自召见外男,犯下私通重罪。玉微,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把你如何?”

他宠爱她不代表他能容忍她一再地挑衅他,甚至是背叛他。

他试图挽尊。

然而, 玉微嫣然一笑,灿若暖阳:“臣妾没想过皇上饶恕臣妾, 臣妾但求一死。”

她犹如信奉上神的信徒献祭一般,将自己的生命虔诚地交付于上神, 明明未着寸缕, 却圣洁高雅。

玉衡被玉微眼里的澄澈冷漠心悸到, 猛地松开了手:“休想!”

她想一死了之, 他为何要成全?搅乱他的心扉便想一了百了,这世间何曾有如此好的事情?

玉微敛起笑意:“皇上想要如何?要臣妾生不如死?”

玉衡拧眉:“朕给过你机会,若是你昨日便收手,朕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你辜负了朕的信任。”

即使是昨日她召见了南砚宸,他也未曾想过要将她如何。就在方才上朝时,他都已经想好了,只要她肯低头,昨日种种俾如昨日死,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她做了什么?

她召见了君钰。彻彻底底背叛了他。

“臣妾咎由自取,皇上还是不要再给臣妾机会的好。”玉微拢拢被子,初春寒凉。

“你便如此寂不可耐?”玉衡眉间的褶皱更深。

玉微摇摇头:“臣妾只是心灰意冷罢了。”

玉衡闻言,心神微乱地在寝殿内踱步。

他该杀了她的……

她一再地背叛他。

可是,每当他对上玉微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他所有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甚至有些气馁。

气馁于她的无动于衷。

气馁于她的冷漠无情。

明明他们几日前还恩爱似蜜。她怎么可以做到说放下便放下?

她不是说过,能轻易放下便也不是爱了吗?还是说她根本从未爱过他?她说爱他都是欺骗他的。

思及此,玉衡不由自主地抬眸看向玉微。

玉微微拢着被子斜靠在床榻上,眼睑微垂,奢华的床幔坠着明黄的流苏,遮掩了她的神色。微弱的光从雕花窗棂洒落,透过厚重的帐幔从她的脸侧轻拂而过,淹没了她的冷冽,只余下三分柔和。

玉衡魔怔般地凑过去:“微微,你爱过我吗?”

“曾经爱过,只是在这几个月间已经消磨殆尽。”玉微抬眸,神色清冷如许,冲淡了那仅余的柔和。

玉衡一时间只觉得心间一阵绞痛,撕裂五脏六腑。

他有些失控地站起身:“玉微,朕便赐你余生在这清婉殿度过如何?”

他开口,本是想将她打入冷宫,话到嘴边却成了禁足。

“谢陛下隆恩。”玉微屈卑驯服地躬身谢恩,优美流畅的背部线头映入玉衡幽深的眼帘。

玉衡气息紊乱地转身,脑海中浮现出她在他身下的娇媚模样。

他定是魔怔了,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何至于令他如此?

……

四月的京城,细雨淅淅沥沥,砸落青石地板上,溅起片片水花,润湿了娇嫩盛开的花。

玉衡暴怒地离开止兰宫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曾经盛极一时的止兰宫寂静森冷,宫门大闭。

玉微站在窗棂旁,任由冷风吹过她的如云秀发,纤纤玉手执着一枝蔷薇。

蔷薇满枝灿烂,带着微雨过后的娇润,盈盈盛开。

玉微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坚硬扎人的刺,将最后一枝蔷薇插入玉瓶。

随着最后一枝蔷薇插入,玉瓶中盛满了潋滟的粉红,花团锦簇,煞是喜人。

系统看着玉微多日来只热衷于插花,不问世俗的模样,急得抓耳挠腮:【粑粑,玉衡的好感度一直起起伏伏,你还不行动吗?】

玉微不疾不徐地将玉瓶搁置在妆奁旁:【莫着急,我们需要给他一点留白,让他自由发挥。】

不止女人喜欢胡思乱想,男人也喜欢。脑补果然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

御书房

玉衡握着御笔的手一动不动,须臾,合上奏折,拿起下一本,不久便又换一本。

半个时辰过去,竟是一本奏折都未批阅,但本本奏折上都洒落了斑斑点点的墨迹。

忆年躬身立在玉衡身侧,心无旁骛。

主子的私事,主子未曾开口,做下人的自然不该多嘴多舌。

半晌,玉衡烦闷地搁下狼毫,如玉的手拧着眉心,难耐地闭上眼。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

竟然不断想起玉微,甚至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朝政都难以处理。

他陡然惊觉,他已是好久没有想起宁儿,朝思暮想的全是玉微。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有何好想起的?偏偏他还犯傻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剜掉那颗不停思念玉微的心。可是,人若无心,还能活吗?玉衡苦笑。

“贵妃近日在做甚?”犹豫片刻,玉衡问道。

忆年道:“娘娘近日尤其喜爱插花。”

南贵妃是除了丞相夫人之外,第一个让皇上如此忧心之人。甚至连丞相夫人也是比不得的。

当年,丞相夫人嫁给了丞相,皇上饮了宿夜的酒之后,便将丞相夫人深藏心底。但如今贵妃娘娘这般触怒皇上,皇上竟是日复一日地越发思念她。

也许皇上自己都未曾发现,他关注贵妃娘娘早就已经越过了影子的界限,再没有把她当作替身。

皇上只是沉浸在那二十多年前的感情中不愿意走出。

忆年深知,眼前的帝王也许早在遇见贵妃之前便已经不再那么深爱丞相夫人。只是他画地为牢,囚困了自己。

二十多年前,年轻的帝王也算不得对丞相夫人情深不悔,不过是一生中求而不得的执念。年轻尊贵的帝王身份,又加之文韬武略,样貌更是当世无双。自是受尽世人追捧。

人生中第一次尝到被人拒绝的滋味,如何能满?

“插花?”玉衡抚着奏折的手复又搁下,欲言又止,“她……她可有……”

玉衡的话刚到唇边又咽下去,不断反复着。

宫中之人最会审时度势,忆年跟在玉衡身边几十年,早就精得和人精一般,哪会不知帝王心思,迟疑片刻,还是轻声道:“娘娘一切安好。”

忆年的话模棱两可,没说玉微是心情安好,还是身子安好。

“可要奴才捎人去仔细盘问娘娘身边的宫侍一番?”忆年试探着问。

他虽是吩咐了下面的人要好好照料贵妃娘娘,但就怕下面总有些不长眼的贱婢蠢奴,见风使舵,以为贵妃娘娘如今失宠便不可一世。

“不必。”玉衡果断拒绝,他还管她做甚?

她都不愿意向他低头。

“陛下恕罪,奴才多嘴。”忆年打嘴,讨好地笑着,挪步退至玉衡身后。

玉衡强行忽略心头的杂乱,翻开奏折,批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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