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洞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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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公府的小丫鬟帮杨嬷嬷给少夫人卸妆, 瞧样子也不过十六七岁, 容嫣问了她们名字, 一个叫紫苑, 一个叫紫芙。

紫苑瞧着年长些, 略显腼腆, 倒是年纪小的紫芙更激灵,颇是爱笑。

“你们留在公府多久了?”容嫣问道。

紫苑浅笑。“回少夫人, 快五年了。”

“五年?那可是不短。”容嫣笑叹, “你们以前也在这院吗?”

“这繁缕院奴婢们可进不来。”紫芙给容嫣摘着头上的簪花道。“这院原是大将军和大夫人的院子, 打大将军去了,夫人怕触景生情这院一直空着, 连世子爷都搬进不来。偏就让三少爷讨下来了, 为的便是迎您入门,三少爷可是惦记夫人呢。”说着, 看了眼对面的紫苑,见紫苑抿笑点头她又道:“我们跟着夫人可享福了。”

二人没觉得什么,倒是身后瞧着年长于杨嬷嬷的方嬷嬷开口了。“回少夫人, 她们是二夫人从西院调来的,专门伺候您。三少爷不常在府上,贴身小厮也只曲水一人。”

方嬷嬷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故而显得冷淡淡的。二人听闻便明白夫人问的是什么了,皆噤口不语。人家是在打听她二人的身份, 丫鬟和丫鬟也是不同的, 有些是伺候起居的, 有些可是当做通房养的。

其实容嫣也不过是聊聊而已,便笑着应下。她透过铜镜看望向身后的方嬷嬷,二人对视,她竟丝毫不躲,连丝惊愕都没有,平静得像座雕塑。容嫣对着她微微一笑,心里却越发的对她好奇了。

卸了妆,方嬷嬷送容嫣去了东稍间的净室沐浴,待稳妥后,独留下杨嬷嬷和云寄,她一脸肃然地带着小丫鬟们都去了西厢。

云寄看着窗外小声嘟囔了句:“好厉害的嬷嬷。”

“厉害便对了。”杨嬷嬷一面给容嫣撩着水,一面道。“没个厉害的,如何管住这些心思活泛的。”

“嬷嬷这话何意?”云寄不解道。

“当下人的,最忌讳话多。才第一次见夫人,主子脾气秉性还没摸清便什么话都敢说,那以后什么做不出来。方嬷嬷这是带她们出去训话了。”杨嬷嬷在秦府待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也是带过小丫鬟的。

容嫣没在意,捏了捏肩,杨嬷嬷知道她是坐了一天累到了。于是帮她揉了起来,叹道:“咱家小姐身份在这,门户比英国公府低,若对她们松了,她们定然不会把小姐放在眼里,觉得小姐好欺负;若是严了,便会嚼舌根道小姐苛刻,摆谱。左右都不是,所以啊,有个人能代小姐管制她们最好,所以说有方嬷嬷在是好事,想必这也是三少爷为小姐的打算吧,不叫小姐操心。”

如是说,云寄倒是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眉头依旧紧蹙。“……话是这么说,我还是瞧着那嬷嬷生畏。”

“你踏踏实实地,做到问心无愧,便谁都不用怕。”容嫣对她笑道。“以后多跟着嬷嬷学着些公府的规矩,尽量别出错,挺直了腰杆也别叫人瞧不起了。”

“嗯。”云寄信心满满地点头应下。

杨嬷嬷也跟着笑了笑,抬眼望了眼窗外,见西厢没个动静,估计方嬷嬷还没训完话。她左右思量,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讲。容嫣瞧她那样便知有话说,于是先开口问了。

“……今儿下晌,三少爷遣人接我们来的时候,我在英国公府的宾客里看见秦少爷了。”

容嫣顿了一瞬,随即淡淡道:“怕是大半个朝廷都来了,他来也正常。”

“可他带着位夫人来的。”

“夫人?”

“嗯。我打听了,上月他成亲了,娶的首辅家的小姐。”杨嬷嬷道。

容嫣回头看着嬷嬷,好不惊讶。他居然这么快便成亲了?

首辅没有女儿,唯一的小姐便是他侄女荀瑛,他真的娶她了?容颜还记得南下之前,他说过他没应下这门亲事,怎才两月的功夫他便把人娶了。秦晏之刻板又执拗,认准的事谁都拉不回来,他若不喜欢,便是把心掏出来给他也感动不了,曾经的容嫣不就是个例子吗?

首辅,秦晏之……容嫣突然想到了虞墨戈提到的田嵩案,这案子首辅咬得紧,且牵扯到了秦敬修,这便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联了,难不成秦晏之是为了父亲娶的她?

这里面的事容嫣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对她而言,他娶妻是件好事,不管娶的是谁,他喜欢与否,他们终于走上自己的路重新开始了,再不必有任何牵连。

容嫣阖目枕在浴桶边,长长地舒了口气,释然道:“娶妻是好事,我也盼着他好。”只有他过得好了,才能真正从过去走出来……

……

前院正堂,宾客云集,一个时辰了,虞墨戈的酒才敬了半数,眼下这酒喝得越发地急了。大伙偏还不放过他,尤其严璿,拉着他左一杯右一杯地喝,非绊着他不可,他就是要让他急。

喝便喝吧,虞墨戈无所谓,严璿的酒量他是清楚的,几杯下肚便分不清黑白,偏他还逞能,自诩千杯不醉。

严璿早便喝过一轮了,这才不过三杯虞墨戈便瞧着他眼神开始迷离,笑容越来越不受控制,脚底都发飘了。于是赶紧遣人把他扶住,却问身后有人道了句:

“虞大人。”

很熟悉的声音。虞墨戈勾唇,回身应道:“秦侍郎。”

秦晏之看着眼前人,分明是直视,可他偏就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这感觉和那日在通州客栈相遇一般。他下意识挺直脊背,努力忽视这种压迫,可效果不甚明显。

他明明官职比虞墨戈要高,然此刻依旧不得不垂目,谦恭道:“父亲的事,谢过虞大人。”

“不必。”虞墨戈清清冷冷地回了句。“今儿是我大婚,您若是道贺,我欢迎;若是道谢,那便不必了。”

这话一出,身周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二人,秦晏之略窘。如何不窘,这种场合他本就是个尴尬的存在。不过他若坦然相对,送份祝福,许人家也会赞他豁达,与前妻好聚好散。毕竟两人和离后都找到了彼此的归属,哪个都不比前任差。可是……

这“恭喜”二字咬在舌尖,如何都吐不出来,他紧咬着牙关,俊秀的眉心越拢越深。

这就更尴尬了——

僵持中,被人搀扶的严璿蓦地诡笑一声,熏红的脸映得那双桃花眼越发地落拓,眼尾还挑着抹鄙夷似的,冷道了句:“悔了吧!该悔。”说着,伸手去指秦晏之,然却扑了个空,被下人一把撑住才算没摔倒。

若非这一扑看得出他醉得不轻,大伙还真以为他故意挑衅。

本以为被这么一激,秦晏之会反驳。可眼见着他面色越来越沉,唇抿得发白,众人唏嘘:难不成他真的悔了?如是,那可真是他自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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