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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命并不否认, 他投靠天煞,确实是为其能力所折服。然而, 他能修到元婴, 又选了最难的武修,自怀一股傲气, 折服的时候心甘情愿, 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一旦起了怀疑之心, 容忍度又会大大下降。

尸魔对黄泉的安排太过奇怪, 叫人摸不着头脑。看似无足轻重, 可若真是如此, 为何又要对他们三缄其口?

必有古怪。

劫命恨得牙痒痒,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原本侵占陌洲的计划可以说是完全行不通了,甚至还要背负一定的责任。

但千娇说的去讨个说法, 亦是万万不能。

修士不是讲道理的人, 魔修更是完全不在意这些,谁更强,谁立下更大的功劳, 谁就是道理。他们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陌洲的问题, 才能回去找天煞算账。

劫命理清了思路,情绪慢慢平复:“天魔不易控制,要我说,我们还是循序渐进, 不要贪图一时之快。”

千娇面露沉吟。她原本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不喜与人合作,然而魔洲的局势瞬息万变,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值得相信的盟友。恰好当时吸收了百媚的灵魂,姐妹合二为一,无形之中也受到影响,对劫命颇为信任。

因此,她虽然不怎么想放弃天魔这个大杀器,还是认可了盟友的决定:“我可以想办法暂时把它封印住。”

劫命的神色缓和下来。千娇单打独斗的实力不强,却胜在能力多变,正好弥补他手段单一的短板,如非必要,他也不想现在就拆伙。

二人达成共识。

“天魔要恢复,须有魔气补充。”千娇提议,“你觉得魏城如何?”

劫命立即道:“可。”

魏城地处偏僻,不易被人发觉,死气环绕,是最佳的养料。且魏家的矿山地形之复杂不亚于埋骨之海,布下重重机关便能有效限制——天魔的智商可不怎么样,一时半会儿定然逃不出去。

两人从决断到付诸行动,也就短短几个时辰的事,如何也想不到荒废已久的魏城居然有人会提前设下埋伏。

然而,殷渺渺对魏家矿洞已经很熟了。

她第一次来,是为了调查狂血丹的事,连蒙带骗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第二次来就是结婴后的事,因为伤势未愈,向天涯替她下去看了一眼,说所有的狂血石都消失不见。

这是第三次。

她依照岱域等人的行迹,预判劫命和千娇会选择这个地方,提前和公孙霓裳过来堵人。

“要杀元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公孙霓裳表现出了少见的谨慎,“把人逼急了,指不定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殷渺渺微微颔首:“我没打算取他们的性命,只是打算和劫命聊聊。”

“劫命?你的目标是他?”

她笑了:“千娇手段太多,指不定就有应付我幻术的法子。况且,劫命心高气傲,更容易被我打动。”

公孙霓裳皱起了眉头:“你和我说老实话,不会打算和魔修做交易吧?”

“交易什么?”岱域的事在三大宗门亦是机密,殷渺渺分毫口风不露,“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她不说,公孙霓裳也没法子。最初在北斗堂立约的时候就有言在先,殷渺渺帮他们在陌洲立稳跟脚,他们要帮她擒拿魔修。

只是……是什么事会要她不惜带伤冒险也要弄清楚的呢?公孙霓裳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潞江。

魔修占据的几座城池在洪水的怒涛下,全成了断壁残垣。

沈细流远远看着,只能看到一股股魔气从城头飘散出来,像是冲上天的炮仗,速度飞快,朝着四面八方散去。有的魔气快,侥幸逃出了浪头,有的却慢了一步,一个浪打过来便吞没了。

兴许是瞧不真切,她心底倒是没有太多的不适,而是想,魔修都是无恶不作的混蛋,早点死了早点太平。

然而,叶舟瞧了会儿,嘱咐她:“你就待在这里,不可擅动。”

沈细流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无论如何,叶真人总不会害了她。

不多时,她便知道了缘故。

洪水之下,才是恶战的开始。

金丹修士难抗天灾之威不假,可若说作为修士,还不能在洪涝下保全性命,那也是个笑话。事实上,一旦筑基,修士便能在水下屏气数日,更不必说许多法器都有水下活动的功效。

致命的危险来自于水下的妖兽,以及……同类。

道修与道修之间的杀人夺宝,道修与魔修间的生死之战,人与水中妖兽的捕猎追逃……波涛汹涌的水面下,杀机无处不在。

沈细流修为尚低,看不清水下的搏杀,却能看到时不时有水花炸裂,断肢死尸浮上来,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河水。

她也终于明白叶舟为什么叫她不要动。

有一个乘着骑兽奔逃的女子,因为飞得太低,被躲在水下的人看重,一把钩子甩过去,正中后心。她凄惨地叫了一声,跌入水面,被闻到血腥味的妖兽包围,分吃了个干净。

而偷袭她的人飞身而起,夺了骑兽就跑。谁知没过多久,就有一只庞大的妖兽自水中跃出,张开血盆大口,将一人一兽尽吞腹中。

浓郁的血气引来了飞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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