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民国替嫁(十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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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想她想得有点发疯了。

正值雨季,千秋县大雨倾盆,戚渊在雨中行进了足足三天。

道观门楣上的灯笼还高高挂着,亮着盈盈的光。

他一脚踏上如意垛,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彷徨门口良久,终究推门而入。

此时已是半夜,所有人应是睡了,所以他脚步声尽量放小。

“汪。”阿黄清脆的叫声。

大黄狗儿摇着尾巴,从他身边穿过,跑到厅堂前一个椅子上打盹的身影下蹲着。

一朵灯光,暖暖地跳舞。

戚渊鼻子一酸,他走近了,发现女人披着一件针织外套,趴在桌上打盹。

他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女人薄薄的眼皮睁开,她耷拉的嘴角满是嘲讽,“还知道回来啦?”

“啧啧,卖个绣帕卖一个月,怕不是卖到什么安乐乡去了。”

戚渊深深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了多久了?”

“几个时辰吧。”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我是说,等了多少时日了。”戚渊的眼神,漆黑如夜,有火光在跳。

“管好你自己吧,湿得像只落汤鸡,连阿黄也嫌弃你!”吴真被看得有点害羞了,腿一蹬站起来,扶着腰往房间里走。

阿黄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望戚渊一眼。

他浑身湿透了,一动不动地望着吴真,仿佛一个雕塑一样。然而雕塑也没有那样的眼神,明明身体冰凉刺骨,眼神却如炽热得可怕。

吴真芒刺在背,急忙啪嗒关了门。

煤油灯熄灭,整个道观黯淡下来,只余下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噌,火光又亮了。

吴真不耐烦地推开门,娇俏地瞪了眼守在门前的戚渊,“你到底要站多久啊?”

蓦地,她被拥入了一个冰冷又火热的胸膛,缠绵至死的亲吻劈天盖地而来。

空气里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吴真的双手渐渐抓挠他的肩胛骨,她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黑夜里,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平静又哀伤,犹如空灵的雨滴。

……

这一夜,戚渊宿在吴真房里。

……

第二天清晨,戚渊照常出去劈柴打水。

吴真的窗台出现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一张刀疤脸映入眼帘。

“我要走了,跟司玉先生商量许久,还是决定跟他们一道去投军。”

投军?吴真本来在梳妆,罢了篦子,转过头来。

“要去多久?”

“说不准了,许是两年三年,许是五年十年。”

吴真眸子缓缓地移,“阿娘知道吗?”

阿桑点点头,“她在哭呢,你替我劝劝她。”

吴真捏紧了篦子,忽地笑了,“我没想过,你会离开。”

其实她心里门清,什么都知道。

“你放心,我们的婚姻没有法律效力,好好跟他过。”阿桑别过脸,闷闷地道,“对不起,以后没办法替你做牛做马了。”

吴真没勇气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也不敢看她的。

不一会儿,他逃也似的走远了。

这么突然,猝不及防地分别。

窗棂上的那株荷花,是这个夏天整个池塘里开得最好的一株。

然而,那个月夜下替她送蚕丝被的少年还是走了。

吴真突然站起来,趴在窗台上,大声喊,“阿桑,我祝你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谢谢!”阿桑回过头,朝她灿烂地笑。

她忽然回忆起了上一世,阿桑说,他有句话要跟傅步萍讲。

可是他最终没能等到说的时候。

前世今生,那句没来得及出口的话语。

最终,也没有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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