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国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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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军向齐国开进的时候,张耳狼狈不堪地逃到了殷王司马卬的地盘,他刚刚丢光了在赵国的城池。

司马卬和张耳一样本是将领,受到项羽诱惑背叛了君主成为了诸侯。见到张耳凄凄惨惨的样子,司马卬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不但收留了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张耳,还亲自接待他。

不用司马卬劝酒,很快张耳就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把自己的各种窝心事尽数掏出。

赵歇、张耳、陈余的手下本来就是一家人,一开始见张耳势大、又有项羽支持,赵国的望族就一窝蜂地支持他。可项羽的支持只是一句话,或者说是远在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的威胁,陈余的盟友齐国确实田横真的带来了援军。见状赵国的望族就开始观望了,虽然张耳、陈余这对结义兄弟已经不死不休,但赵国望族之间并无仇怨,一直有种声音在国内流传,那就是赵国要尽可能避免在内战中流血——上次赵国的内乱已经严重削弱了赵国,让赵国差一点就被章邯、王离灭掉。

张耳刚回国的时候势力占上风,对这种声音也是推波助澜,自己也亲自下场积极鼓吹这种论调,竭力劝说赵歇、陈余的支持者保持中立,暗示他们如果支持对方,那不但会导致赵国在内战中流一次血,还会因为项羽的报复流第二次。更指责赵歇不老实让位是恋栈权位,肯能会导致削弱的赵国继续失血,以致被强邻欺凌。

可等齐军来了之后,这种论调就对张耳变得非常有害,赵歇和陈余拼命给张耳的支持者写信,回忆赵国两年前几乎遇到的灭国危机,指出楚国和齐国都很强大,张耳悍然挑起内战实在是赵国的国贼,可能会导致赵国再次遇到亡国的危机。

当初张耳强势的时候,赵歇说他是引楚军入内的国贼,不过那种言论没起太大的作用;等陈余引齐军入赵后,张耳又试图指责对方是引外军入境的国贼,但同样没能激起赵国的同仇敌忾——双方角色和言论变化过快,导致赵国望族产生了极大的思想混乱。这样两军对垒的时候,无论是张耳的军队还是赵歇的军队都全然不尽心,一仗打下来根本死不了几个人,问题是齐军很用心,张耳三心二意的手下只要见势不妙就会去投奔陈余。

就这样,齐军一路追,张耳手下的望族就一路跑,最后张耳几乎是孤身逃出的赵境,他的军队几乎完好无损地投靠回赵歇和陈余那边去了。现在赵歇推翻了项羽的分封,重新自称赵王,宣布张耳是叛逆,出重金求购他的人头。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司马卬问道。

“我需要一支兵马护送我回国。”张耳红着眼睛说道:“我在赵国很有威望,只要我有一支肯替我打仗的外国军队,那就轮到陈余完蛋了。”

痛定思痛,张耳觉得自己失败在太老实、太爱国了,要是自己带着一支异国军队去争王位,怕是早就收拾了赵歇、陈余这对国贼。

不过司马卬是绝对不会派兵护送他回国的,见到张耳的惨状后,司马卬开始担心魏王的反攻倒算了,现在司马卬拿着的可是魏国的土地。因为魏豹极为懦弱,所以项羽给他留了很大一片领土,势力比司马卬和河南王申阳加起来还要强大,现在自己都过的提心吊胆了,司马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赵国这样的强邻的。万一惹怒了赵歇,对方派使者去说服魏豹,再借给魏豹兵马来攻打自己怎么办?

司马卬才委婉地表达了一点儿这个意思,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张耳就吼道:“早知道你不会帮我的,你那点人也指望不上,我要去投汉王!”

“刘邦?”司马卬大吃一惊,急忙让左右出去赶人,把无关的闲杂人等都远远赶开:“你不该去找楚王吗?”

“我才不会去送死呢!”不胜酒力的张耳口中大叫着,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仰躺着含糊不清地嚷道:“田都下落不明了,和楚王走的近的哪有落好死的?我和刘邦有交情,他年轻时来投信陵君的时候我照顾过他,要是他借给我兵,我就带着赵国支持他……”

让人给张耳盖好被子,司马卬领着亲信出来关上了门。

“大王,不把他抓起来献给楚王吗?”一个亲信问道,张耳对项羽的反心已是昭然若揭。

“不,我什么都没听到。”司马卬对卫士交代道:“等张耳醒了,你就给他挑一匹好马,护送他出境,在他出关的时候提醒他,就说他喝醉的时候什么都对寡人说了。”

司马卬已经决定派使者去恭贺赵歇赶走了叛贼张耳复辟,赵国这样的强邻惹不得;不过他也不能把张耳送给赵歇,那样可能会激怒楚王,陈平的楚军还呆在粱地呢,项羽写过信给自己,命令他尽量配合陈平行动,这支楚军既是殷王的保护伞,也是一种震慑他的力量。

所以明天张耳一定得走,绑也得把他绑出自己的封国。

“是。”卫士答道。

见左右还有些不明白,司马卬压低声音说道:“张耳说的对,我们也要看看风头,要是楚王先来,我们就支持楚王,要是汉王先来,我们就支持汉王。”

汉二年十月底。

张良正在吕青家和主人下棋,旁观的还有柱国陈婴。

虽然吕青一度态度十分暧昧,但项羽自任楚王后,依然用他而不是范增为令尹。至于权利更大的相国和大将,项羽完全没有设置的意思。

张良出身韩国大贵族,诗、书、棋、画都很了得,很受楚国贵族们的仰慕,在彭城混得是风生火起。不过不管吕青、陈婴他们多同情张良,也无法在放韩成回国的事情上帮上忙,楚王项羽凡事都有自己的盘算,臣下的谏言对他来说就是耳旁风。

“这把令尹又输了吧?”张良笑道。

吕青苦苦思索了半天,最后只能投子认输:“今天输了司徒多少?”

“就是不算这把,也和昨天一样多了。”

“不行了,不行了。”吕青叫道:“今天不玩了,这个月的俸禄都送给司徒了。”

“反正令尹也不靠俸禄过活。”

“话不能这么说。”吕青回头看着陈婴:“你来?”

陈婴跃跃欲试:“那让我三子,如何?司徒才智过人,我实在不是对手。”

“哪有此事,围棋是大禹为了教授其愚子而做的,我小时候愚笨不堪,全靠这个开窍罢了。”张良虽然这么说,但也默认了陈婴的要求,手下开始收棋子准备开盘了。

这时一个卫士送来一个函封的竹简,上面还有楚王的印记。

吕青道声得罪,就拿着那封项羽的命令站起身,向着书房走去了。张良和陈婴都知道吕青是去核对印记,也不管他就开始落子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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