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岁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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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议,不如买通两个唐军,再将那两个家伙好生地拦一拦,直接导致二人,近些时日至今后的一些时日里,命途十分地多舛,正宜他二人学学“多舛”二字如何书写。

芙蕖却不愿意在他们身上花钱,将一颗头摇得厉害,直接否了我的建议,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雁门关外并无颉利,但这一双令牌威力颇大,唐军中皆是只认令牌,不认人,我们被招待得好生舒服,更加无机使用那四千两,着实不能体会销赃的快感。

芙蕖何等伶俐的一个人,刚混入唐营时间不久,就与众人称兄道弟,狼狈为奸,李世民的去向,也打听得清清楚楚,他果然已经深入突厥腹地,而且已经三天没有传回信息,时值音讯渺茫中。

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我自己骗自己的技术却实在是不好,眼前的大雪封山让我一日接一日的忧虑。我也想说,这并不是忧虑,这根本就是无聊好不好,我有什么可忧虑的呢?我甚至不知道忧虑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但这颗心若是果真那么好骗,又从何处来的愁肠百转,聊无意兴。若果真是那么好骗,我应该是,时时欢乐得,像登高欲飞的鸟儿,只知道锦衣玉食,蓝天宽广就好,一切都好。

我吃饱喝足后,思维出奇地发散,每天都在变着花样地担心李世民迷路、挨冻、受饿、被打以及生病等各种各样的死法。事实是我是在担心他,还如此地费神,如此地七上八下,坐立不安,是思念让人面目全非。我却原来,仍是逃不开这个思念,仿佛是天网恢恢,疏而不露。

下了三天的小雪,没有停,反而转为大雪,我对芙蕖说,“你看到的密令不会是假的吧。”他摇头笑道,“一定是真的,不过我有看过他们的伙食吃的都是汉食,而我们多吃烤肉。我们应该已经被发现了。”

我赞同道,“英雄所以见略同。但你怎么那样肯定,不是我们从一开始,上的当,而现在,只是继续上当而已呢?”

他放下手中的牛乳,还能笑得天真烂漫,“没什么,直觉。”

我给温润气质的牛乳呛了一下,觉得,即使是如牛乳这般温柔润喉的性子,若是喝得不对,从口中进去,鼻子眼里呛出来也难受得紧。白色的乳流,流得温柔,却诠释着一种情怀,温柔做成锋刃,一样锋利舔血。只是用以弥补的是,钢铁若肯化作流觞,亦可绕指清柔的道理。这个世界上不该变化的东西,一旦变化了,往往更加让人难于接受,比如颉利若是抽筋,画错了密令,让我们自投罗网,这样的事也不是不能发生。

乌云偃月,山川失落在绵绵飘雪之中,颉利一直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他徒手将我们送入虎口,所要表达的意思并不如何清楚。但总之是羊入虎口。我掰开十根手指,从第一计千里迢迢地想到第三十六计,觉得,会不会是抛砖引玉。不过,很快失望于没准还是失误。就因为颉利从不失误才会失误,而且可能失误得厉害。

不是没有往坏处想,诸如颉利又出什么花招,委托于我去害李世民。

只是对比过力量之悬殊,智商之高低,实力之强弱,我觉得他假手于我,还不如假手于他自己。其实,颉利在告诉我,我是炀帝的女儿时,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实是一个汉人,因出身帝王之家,对民族血统之分,自要多一分见解,也应爱憎分明,便不能再若从前,只是轻着颜色。也许是血源天然的原因,我几乎是在一瞬间觉得,我应该爱这个民族,尽管他的源远流长已经让他迷迭重重。而我又是这么一穷二白地简单。

目下,虽是身陷重军之围,但那监视是大而化之的的随意拢住。在军帐之间,还是可以随意往来,因为毕竟双方没有抓破脸,我还可以欢天喜地地做客人,接受他们热情的待客礼仪。

平水远山之间,军帐相绵深远。一列军士打我身边经过,凛然英气。素来兵以气胜,李唐新立,江山新固,人们都希望从兵连祸结的乱世中解脱出来,士气自然冲高结云,不可一视。而突厥之兴衰,虽说,从来都只是关及牛羊之数,却时时伺机窥探中原之物华天宝。

人心生来就不足,比对起中原地大物博,突厥没有的,确实也太多了。于是,常常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破罐子破摔精神,勇于骚扰试探。我想,他们敢于这样以卵击石,因为历史上从不乏以少胜多,速战速决的闪电胜役。

若实要举出一桩例子来,我想谁的例子,也敌不过大周战一日而破纣亡国的神速,历史的证迹如此,实难让人不蠢蠢欲动。动了之后,就更加蠢蠢,但若细细从中寻觅,牧野一战,不过是压倒商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纵然,古人认为与战争有关的吉星,岁星上了中天,乃是个吉兆,早早指出了大周此役必胜的先机,但商王朝的自我淘空,才是成就它从速崩溃的最根本原因。是以,许多战争不是被敌人摧垮,而是以一当百,当千当万的自我摧毁。历史的进程,说到底还是自我书写,只是,不是人人都有主动把握这个机会的觉悟在,而机会本身,又是如此的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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