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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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俗不可耐的话,竟让她能说得到动情,我知道,她是真的动情了才会让这些原本没有什么感情的字句连成了一条冰锥,一点一点地砸向我的内心深处,激起一波又一波,漪涟深远的波及。原来这世上最能引起人注意的,不是什么温柔缱绻的情感,而是带有一下接一下的锥心之痛的情感。

这种感觉,明明是我离开李世民或是自以为看出了李晖琢的真实用意时心上的感觉。我也一直觉得,这种感觉不会出现太多次的。因为它这样的高深这样的莫测,如果实在想要测一测,就会弄出一点内伤。看来,只是她的语音就已经让我伤痕累累,更不说语中的内容。最后,她是怎么走出我的房间,又怎么在我眼前一闪的功夫就已经销声匿迹,我也是没有大看明白的。

虽然我不太明白,她这么多年坚持保护我到底有什么劲儿,但是她依然这样的执着。有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对不起她,不可以封给她什么,比如说像秦王那样一出手就是万户候什么的,我简直是一直带着她出生入死,可是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是不是她要是抱怨些什么我还会好过一点,我真的不知道,像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还糊涂。

这此事情我真的是不想再管了,就当从来没有过不好吗,就当这个世上从来就是这么的月平风清,无一杂物,入眼的全是花好月圆,我要的就是这个,简单平凡、还能乘乘凉,一切就都好。

半夜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吹笛子,我知道是那个睡不着觉的李晖琢,他好像十分惦念他的香囊,也许这个香囊并不是他从什么狗屁战场上缴获,而是一个姑娘素手纤指所赠,所以。他才会这般这般的看重,又爱重成仇,可是这个仇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个仇,它是一种爱极而痛的感觉罢了。他以为他是在恨她,其实,他只不过是用心头之血供养着那种爱恨罢了。有的时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难于看透,我们以为是这桩其实却是那桩,走到近处一看又桩桩都不是,着实让人觉得苦闷。

倒是外面悠扬的调子。很快就将这种苦闷清了场。我却从来不知。他擅长这个。

大半夜地不睡觉蹲在人家门口,吹欢快的笛子这种事情虽说有一点点的浪漫,其实,更多的就是讨人厌。我睡觉很轻。从来不喜什么动静,那些能够秒杀入眠的人从来都是我的偶像。后来,在我无穷无尽地捂耳朵、再捂耳朵的过程中,觉得,这位大将军今天真的是无心睡眠,而且不仅是自己无心睡眠,还觉得我有必要陪一陪。我都大约能想得出来他在想到这个办法时,可能会眉飞色舞,因为这个想法完全不需要我答应。只要他那样想就行。所以,一切的结果就是他吹着笛子大半夜不睡觉地可劲打扰我。

后来,我实在睡不着了,就吹了最后的一根细烛,干脆坐在床上看月亮。月亮又圆又大像是吃多了长胖了、有肉了。那笛子的声音悠悠扬扬。我倒觉出了一些趣味,主要是他真的可以一夜不眠。后来才虚怀若谷地对他的不眠不休表示理解,那一阵子,他是花了多大的精力来克服那个蒙汗药来着,可能是用力过猛,连今天晚上上的觉也一道给克服了,而且还可以使用如此阴恻恻的手段让我来座陪。我一恼羞成怒就想开门出去同他理论上一、二。

不过,这个想法还不成熟,我想的是我刚刚拿了他心上人的香囊,还一使劲给撇了出去,这小子刚刚中了毒又失了爱物,脾气恐怕不大好。我是一个喜欢头脑一热,干些威猛事情的人,可是头脑一冷,理智立即就回来,总觉得自己这里、那里的做得不好,尤其是李晖琢这样的人,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亏的。

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平衡的,他在与我打交道的过程中不愿意吃亏,这个亏自然就得由我来吃,我将那些不断吃了又吃的亏吃得习惯后,基本对这些吃亏事情就习以为常了。此番,想了又想之后,我撩起被子将自己安置在其中,又抚了抚自己的过于激动的心。

只是,也许躺下这种形态上的改变,其实不是平复心情的首选状态,不仅不是首选状态,简直就是不可选状态,只觉得,那笛音根本就不在清正,而是如入耳的魔音,几乎富含扰动因子,你越是不喜听到,就越会让你听个清清楚楚。

我从披衣跳下床,再到开门出去的进程就有点快。

我一出去,就瞧见院子上那个墩粗的老树上有一袭白衣的人影,大晚上的还穿着白衣真是招摇过市,呃,也不是市,就产招摇上树。我凉凉瞪了他一眼后,觉察他不大有机会看到我这凉凉的一眼,但是他却的确听到了开门声,还看到了有我这个不大不小的人影子。

因为我感觉到他转过来的目光,笛声却没有停止。

我努力挺了挺胸,想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的弱小好欺。低下头一瞧到地上的影没有多大的改变时,我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真的是说变就变;有些东西却是注定了再难变化。可是如果一个人若是精通想像也许会好些,那么他若是肯自欺欺人一下下就能得到感觉上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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