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临当欲去时(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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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料那官差最烦的便是撒尿的时候被人打断,伸手将他一把推开,喝道:“老实站着,惹恼了老爷,信不信我扣你的船?”见许由山拿着交子尴尬地老实站在旁边,他这才吹着口哨,继续畅意,还着意将尿柱对准了船板的缝隙,免得四溢流到靴子上。

滴滴答答的尿液如醍醐灌顶,船板底下的陈东帽子衣衫尽湿。遭此奇耻大辱,陈东简直要被燃烧的怒火所吞噬,但最后一丝理性又迫使他隐忍。他目眦尽裂,几乎将牙齿咬碎,强压住心头如山怒潮。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几滴暗红色的血滴到地上。

那官差尿尽,才心满意足地,轻轻取走添加的交子,骂骂咧咧地出了船舱。上面才传来压低的声音:“少爷,官差走了,您没事吧?”

船板微微动了一下,许由山赶紧帮着将船板掀开,脸色铁青的陈东才爬了出来。着满面关切而愧疚的船老大,陈东沉默片刻,出人意料地挤出一丝笑,缓缓道:“没事,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吧。”

许由山出去之后,陈东闭目良久,仍觉得怒火焚身,他左拳砰地一声捶在舱壁之上,沉声道:“若乾坤扭转,不将奸贼鼠辈斩尽杀绝,我陈东誓不为人。”

黄河岸边,赵行德带着李若雪小心地跟在那一群准备偷渡到夏国去的农人身后。这群人中间有个领头的极为警惕,不时左右张望。

赵行德和李若雪不敢靠近,只在距河岸稍远处崎岖逼仄的山石中穿行,不时隐藏身形,故而一直没有被发觉。

没过多久,这些人便在一处河滩停下来,赵行德不由得一怔,此处下游不远的河床下陷断裂,形成一段瀑布,不但水流湍急,根本不适合渡船,岸边也不见半条渡船的影子。李若雪眼中也充满疑惑的神色,跟着赵行德藏身在一根巨大的蘑菇状层层叠叠的石柱后面,那些农人如何渡河。

那群农人也只是迟疑地跟着领头之人行动,越来越靠近河水,领头的方才再次左顾右盼一番,踏入河水,到岸边一块漆黑嶙峋的巨石下面,弯腰摸索,他双手动作,渐渐的提起一根铁索的端头,他招手让三五个大汉一起动手,将铁索哗哗啦啦地拉了起来,直到整根铁索都露出水面,竟然横贯了宽阔的河面,直到对岸。

那些等待渡河的农人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开始在领头的招呼下,将包袱放在随身的革囊里,每人吹胀了一个羊皮的口袋绑在身上,三五个人一组,前后用绳索系紧,就这么沿着铁索,下到湍急的河水中。

那黄河水惊涛拍岸,时时刻刻都在发出巨大的轰鸣,可几十个农人居然仅仅凭着一根铁索的牵引,硬生生忍受着湍急河水的冲力,双手交替握着铁索,朝着河对岸一点一点地挪去。因为水流湍急,他们移动的十分缓慢,第一组人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抵达对岸。不管是意志还是耐力,这群渡河的农人都令赵行德震惊不已。

“若是在河对岸竖一枝招兵旗,将这群农人收拢起来稍加整训,便是奋击百万的强兵。”赵行德叹道,李若雪也点了点头,蹙眉道:“我们也要如此渡河么?”

此时群农人已然全部渡过了黄河,对岸自然有人接应,而这边领头的则将铁索缓缓地放回河里,从岸边再也不出痕迹,警惕地张望一阵后,方才离去。

赵行德沉思片刻,点头道:“倘若别有坦途,这些农人也不会甘冒性命之危。”他这话倒是一语中的,这一段黄河乃是夏国与宋国的边界,为了防范对方偷袭,也为了阻止农人逃亡到夏国去,朝廷在河流缓慢,容易渡过的地方都修筑了烽燧,加派哨探把守,唯有在这些河流湍急处的铁索渡桥,神鬼难测,边军纵使知道,也无法一一清除。

“若是两国交兵,夏**队只要利用这些铁索,派出精锐先过河来偷袭烽燧,再抢占渡口,如吕蒙白衣渡江取荆州一般,这河防便形同虚设。”赵行德望着遍布着漩涡的浑浊河水,找不出一丝丝铁索的影子,颇为感慨的唏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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