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10 三登黄鹤楼-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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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素反驳道:“以党制党,你道以天下公义胜之?还是以党人私利胜之?你知道夷族养蛊之事吗?将蛇蝎毒虫放在一个盒子里,听任其相互吞噬,结果剩下来的,就是最毒的那一条虫。你所说以党制党,根本就是与夷人养蛊如出一辙的。人皆有私心,谁若是彬彬君子,稍微心慈手软,就是身败名裂,然后被落井下石的。国中聪明伟杰之士,精神智术,俱都用来相互提防,而国事坐误,不暇顾也!此党衰,彼党兴,陈陈相因,每况愈下,后出者愈不如前,大家必就被无耻小人,到最后,大家但党同伐异,便己肥家!少阳,你身为宰执,万不可再助朋党之气焰,否则的话,国家败亡有日,大宋中兴无期,你我,这满朝所谓‘清流’,都是大宋的千古罪人!”说到后来,邓素摇头长叹道,“口口声声君子小人,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心动皆是自由,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你分辨得出来吗?”

陈东似有所触动,仍沉吟道:“君子之党,小人之党总能分辨。”

“大礼议,必正名分大义,”邓素斩钉截铁道,“不管能否分辨君子之党和小人之党。大礼法必须要先正名分大义,禁止朋党比周。如此,小人之党尚且还有些忌惮之心,不敢公然朋比为奸,朝政不至于败坏到不可收拾。否则的话,天下人都将竞相以朋党为能事,假以时日,无人不结党,人人都在漩涡之中,更无力与朋党相抗了。”

“此事可从长计议”陈东摇头道,“当务之急,乃结束‘宋礼法’之争,若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就只能依照公议的规矩,以多为胜,将’宋礼法‘这议题排除在大礼议之外。”他盘算着,吴子龙虽有不少心腹党羽,但毕竟只是理社中的一股力量而已,如果强行以公议排除《宋礼法》,陈东有**分的把握。只是如此一来,恐怕理社内部的裂痕也就公之于众了,非到万不得已,陈东还是想说服这些坚持《宋礼法》的人。

邓素赞同地点点头,朱森却皱眉道:“若有可能,还是要以理服人,强行排除议题的话,恐怕不能使人信服。再者,公议以多为胜之规矩,未必便是对了。”他将杯中茶水到了一点在桌面,食指沾了一点,在桌面画了一个大圈,好像一张饼,看着面色疑惑的三人,朱森口中道,“倘若这是天下人,若按着以多为胜,以众凌寡的规矩,如此党同伐异一番,”他以手指在圆圈中间一捺,将圆圈划出大小两个,然后随手一抹,将较小的半圆抹去,哂道,“既然是党争,想必要斩草除根的,”然后。用食指又沾了点茶水,在剩下那大半个圆中再画了一道,分成大小两个,然后再次将较小的那半边抹掉,冷冷道,“每况愈下,更加不留后患,”如此这般三番两次,知道桌的水圈小到不可再小,无法再分时,朱森方才罢手,长叹道,“多来几次的话,便不忍卒睹。公议不以理服人,以多为胜,并且以此为当然之事,最后反而会把大多数人都给轻轻抹掉,事与愿违的。”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在座的都是明白人,邓素垂首不语,眼睛死死看着那只剩下的小小一块,和那已经被抹成一片水渍的大多数,他的眼中有些惧意,仿佛那不是水渍,而是血。赵行德脸色也凝重起来,叹了口气,目光中的惊异一闪而逝,又转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他是夏国之臣,宋朝大礼议之事,听听尚可,若贸然加以置喙,便是无自知之明了。

“既如此,”陈东脸色严峻,沉默了良久,长叹了一声,道:“朱兄以为,当如何处置?”

“倘若公议的规矩,向来以多为胜,那大礼法就必须加以限制,以免公议之制变成以众凌寡的暴森缓缓道,“至于吴子龙等人坚持‘宋礼法’一事,我以为陆浮休说的极是。人心自由,何不导以礼法,任人择之。这《宋礼法》的稿子,我也曾看过,是砥砺节操的,只是过于严苛,常人不易守之。既然如此,何妨令人自择之。改称《宋礼法》为《清流法》,贤者愿以此自律者,以宋礼法律之。常人所守之律法,称为《俗易法》,亦人自择而律之。如此一来,便两全其美,各得所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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