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26 呼来上云梯-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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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曹彬讨伐江南凯旋,太祖原本答应他做使相,后来变卦改为赏钱二十万,有人以为曹彬必然愤愤不平,曹彬却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不过多得钱尔。”太祖闻之大悦,未几加枢密使。无独有偶,赵行德在太学中还听说过另一件异闻,广南某官奉调回京,中途携带了一些当地特产货物,结果这一年恰巧此种货物在京师的价钱暴涨,这官员因此大发了一笔横财,结果连京官都不做,自己回乡做富家翁了。

“当年蒙昧的想法,赵侯见笑了。”苏同甫摇了摇头,没有了适才侃侃而谈的洒然,脸上带着一丝沉痛之se,“如果不是因故下狱,苏某也许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了此一生,也许就这么埋没于黄土,也许史上留下一个荒诞放浪的恶名。”他脑海中浮现中因故被下狱后,心怀嫉妒的小人,往ri结下的仇敌,争相落井下石的场面,再加上贪官污吏弄权索贿,虽然有老友多方奔走相助,最后求得丞相特赦,他的家产折腾了大半出去,身体也亏空了。

这些事情,赵行德隐约也猜到了一二。苏同甫脱身之后,以他与邓素的交情,要报复某些人并非难事。邓素也借此机会收拾了一些贪官污吏。然而,苏同甫受这一场摧折,心志上撼动不小,故而从前没在意事情,如今也加倍留心起来。想起当年揭帖案时,好几位理社的同道中人冤死狱中,赵行德心头就笼上了一层yin霾。

他叹息道:“人生总是变数横生,若非当年揭帖大案,赵某也未必投笔从戎了。”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yin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苏同甫感慨地喃喃道,“如果我们把浮生当做一场梦,我们的命运也就cao纵在永不可测的命运手中。试问一个人不痴不傻,一想到明天就可能下狱受死,今天又怎么可能纵情欢乐呢?若浮生如梦,又何必要礼义廉耻?又何必孜孜以求?若浮生如梦,人所立身之世道,不过是一间地狱罢了。”他看着赵行德,目光中透出某种坚决,“树yu静而风不止,我所愿之‘三得’,不愿它如此虚幻飘渺。”他所受心神震荡不小,平常还能保持镇静的风度,现在却有些激动了。

“那又当如何?”赵行德淡淡道,他看着杯中茶水,目光深邃。

“若要使‘三得’不成一场痴人呓语,就必须驱逐‘三贼’,否则的话,自己经营得再好,被这‘三贼’咬上一口两口,就必然沉沦进‘贫困、愚昧、病弱’这‘三恶’的泥潭。对于窃人钱财、使人愚昧、伤害人身这三样贼,制止他们,驱逐他们,毁灭他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人生在世,受着诸多牵制,不可能自己干净。焉知今ri为祸他人之贼,异ri不来祸我?所以,我们不但要自己驱逐‘三贼’,还应该帮别人驱除‘三贼’。不单单个人应当如此,朝廷更应当如此。赵将军的君子之道,对我来说,就是尽其可能增进百姓之‘三得’,驱逐世间之‘三恶’,征伐作恶之‘三贼。’”

苏同甫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忽然咳嗽起来,衣袖拂动,只闻“咣当”一声,茶杯砸在地上,茶水横溢,他赶紧让了一让,一边仍捂着嘴咳嗽不止,赵行德换了杯茶递给他,苏同甫接过去一口灌了下去,这才将咳嗽压了下去。苏同甫既然以“得寿”为要,对于养身保命之道,素来是极为在意的。士林相传,“三得道人”强健可比力士。可现在,谁看得出来,一场牢狱之灾已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健康。

“苏先生,”赵行德关切问道,“是不是让郎中过来看看。”

“没事,”苏同甫摆摆手,着一地狼藉,黯然道,“抱歉,让赵侯破财了。”

赵行德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从前恍惚间听说的一句话,“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他心中有所触动,摇头道:“苏先生要讨伐这‘三贼’,可知‘三贼’也是人心的畸变。人yu得钱财,就巧取豪夺,成为他人之盗贼;人自量不能匹敌他人之智,便恨不得他人皆比自己更愚昧,成为愚昧人心之贼。弱肉强食之世道,人相杀,人相弱,人相食,人又成为伤害人身之贼。人xing本无善恶,是光与yin影相伴而生,故种种道德之说,务求扬去恶,为政之道,当如先生所言,助人之‘三得’,逐人之‘三贼’。”

“赵先生高见。”苏同甫击掌赞道,“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赵行德直接道:“苏先生的来意,不妨明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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