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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房里散漫着稍显黑暗的橙黄灯光,桌上是几瓶已经打开的洋酒,被高棉药一刀穿透两片脸颊的壮汉被推在墙上,别说开口,因为横在嘴里的这片金属动都没动,血丝沿着伤口和嘴角仿若树根一下爬下,配合着这幅画面出场的林蔚然,自然带上了股狠辣阴森的味道。
可问题是他的笑,不张狂,不阴狠,看上去就像是那绷带公子哥的朋友,对手下人造就的鲜血淋漓熟视无睹,对屋内两人明显弱下去的气势也不加以利用。
其实没那个必要。
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跟这些人会发生什么争斗。
哪怕是此时此刻,这点小事儿对他来说也就好像在酒店时的那场游戏一样,不需要知道规则也不需要顾虑太多,只需要知道什么时候撕毁那张支票。
林蔚然到两人身旁坐下,拿了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从穿戴上已经脱离黑社会时尚的男人单手伸进西服内兜,拿出来一张名片,放到林蔚然附近的桌上。
崔先奎。
名字有些拗口。
头衔是这家club的社长。
林蔚然只是瞧了瞧,才没给那个天大的面子放在身上。
“这位是林会长?很抱歉让您亲自来一趟,其实我们之间的那点小误会大可不必这样,当然如果您觉得妥当我也没有二话,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先请我这位兄弟下去,就算不去医院。先去止血也好。”
从club下面到二楼的这间包房,一路上兄弟有不到十个。看现在的情况不外乎都被人放倒,守在门口附近这位跟了崔先奎不短时间,不说什么身手,却有一股狠劲儿,如今被这位林会长的手下弄到下半身都打起摆子,傻子都知道谁更狠,能在明洞开上一间club的崔先奎比起寻常黑社会可要强上太多,见了世面。也知道什么时候低头,什么时候踩人,现如今这情况别说给这位林会长挂点彩,就连他能不能站着出这道门都在对方手上,还玩黑社会耍狠斗勇那一套?街边的三岁小孩都知道铁定吃亏。
坐在林蔚然正对面的公子哥似乎从冲击中缓过神来,看了眼摆出低姿态的崔先奎,轻轻皱了下眉毛。
林蔚然给自己倒完了酒。没喝,只是在手上轻轻摇晃,看到桌上的那叠支票,笑了笑:“有三亿没有?”
公子哥移开目光,和林蔚然短暂对视一下,随即躲开。
林蔚然摇了摇头。不是嘲弄,旁边摆出低姿态的崔先奎他理都不理,只是把那杯酒推到了公子哥面前的桌子上:“你两个朋友没跟你说我在那张牌桌上扔了多少?”
公子哥手足无措,更别说回答。
林蔚然好像自言自语:“也是,跟你说我扔了多少。你也不至于就拿三亿。”
公子哥抬头,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林蔚然笑道:“不说你本身就是家里最不成器的子弟。这手法怎么还跟傻子一样?学学你两个朋友多好,一个狠心把自己弄出脑震荡让一家子法官对我同仇敌忾,一个借着还被家里看的上到处去说我是个涉黑的暴发户,前者想把我拉近他家的地盘说道说道,后者则是想借着记者的笔杆子给我抹黑,你说哪个不比你聪明?你说哪个不比你的手腕高?”
公子哥又低头,一张脸上很是精彩,不过手倒是摸上了那个酒杯,似乎是看出林蔚然不想对他怎么样。
“再说今天我不动你,只要捅出去你跟黑社会有往来,别说你那两个朋友马上跟你划清界限,你家里把你送到外国呆上几年都是轻的,而且这事儿会跟你一辈子,等十几年后继承家产,你怎么跟你的兄弟姐妹们争?”
林蔚然循循善诱,不说踩人踩到底,倒像是这位公子哥家里的长辈,出身优渥往往不代表有多聪明,但跟着父母言传身教下来,视野开阔却是基本,公子哥本身或许天资不足,但后天看来的、听来的,却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顽劣一点不是问题,让家里彻底失望才是大事,或许现在吃喝玩乐盛气凌人的,但不代表他没有他的担心,林蔚然句句戳中公子哥的软肋,更关键的是那两位本应该同仇敌忾的朋友对他隐瞒了讯息,如果知道林蔚然随意拿出百亿上赌桌,他怎么都不会用这种手段来触霉头。
沉默片刻,公子哥仰头把酒喝掉。
林蔚然缓了缓,问:“想明白了?”
公子哥点点头,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谢谢。”
林蔚然随即轻笑,这家伙也没笨的彻底,他歪了歪头,示意那脸色惨白,下巴上却血流不止的汉子,又问:“知道怎么处理吗?”
“没关系,没关系,这点小事儿我来就好。”崔先奎笑着插口。
林蔚然依旧理也不理,他起身径直离开,仿佛给一场注定的大戏拍出了一个让人无语的结局,高棉药紧随其后,虽然一字不吐,却是整场交谈下来最危险的杀机,两人走下三楼,发现不对赶过来的其他壮汉明显收到了通知,无一不是对两人鞠躬放行。
重新回到车上,林蔚然报出了一个新的目的地后便开始低头摆弄手机,驾车的高棉药从后视镜上看了一眼,突然问:“你觉得刚才那两个谁更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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