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枇杷糕点(1 / 2)

加入书签

回丽景宫的这一路, 终于清静了。

孙文若委委屈屈地闭了一路的嘴, 到了丽景宫里, 她总算可以开口了。

她恨恨盯一眼秦檀,又如个炮竹似地炸了起来:“你这狐媚子, 果真是个擅吹滥竽之人!没有妺喜褒姒的能耐,就想着蛊惑起男人来了!今日宰辅大人为了你可以这样羞辱我,明日是不是还要给你听撕帛裂玉之声!”

秦檀很淡定道:“孙女佐过奖了。听你的意思是宰辅大人无才德, 以是, 他才被你比作了帝桀?”顿了顿, 秦檀故作惊讶, 道, “那夏桀就算再残暴, 也是一国之主。宰辅大人区区一个臣子,孙女佐却以君相较, 这是何意?莫非……”

孙文若倒吸一口气, 忽然意识到自己嘴快失言。她立刻左右张望一阵, 见四下无人,便凶狠道:“管好你这张嘴!若是说与旁人听了,我绝不饶你。”

说罢,孙文若便朝丽景宫里踏去。

几人领了小公主, 到了恪妃宫里头。宫殿里有一股淡淡果香,又见恪妃面前摆了几个黄澄澄的枇杷, 大宫女宝珠正小心翼翼替恪妃剥着枇杷皮。

“敬宜回来了?”恪妃瞧见女儿, 伸手招了招, 嵌金缕的指甲壳子在空中一扬,“今晚上你父皇要来,母妃叫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小奶糕。回头,你可得多在你父皇面前笑笑。”

敬宜公主软乎乎地应了声好,心思都飞到小奶糕上去了。

哄罢了敬宜,恪妃拿帕子擦了擦手,傲慢地问道:“今日去勤学院,可有碰到什么事?”

芳姑姑谄媚,连忙凑到恪妃的耳边去,道:“今儿个在勤学院,二殿下拉住了秦女佐,亲亲热热地说了好多话呢。想来二殿下呀,是欢喜咱们女佐的。”

恪妃听了,眼睛登时一亮。

她上下扫视一番秦檀,道:“长得好看,也招小孩子喜欢。”她冶艳的嘴角一扬,对秦檀道,“既然你讨二殿下喜欢,那就多和二殿下走动。本宫恰好缺一个儿子,我瞧那二殿下就合适。你多与他熟络熟络,免得叫凤仪宫的那位抢了先。”

恪妃这话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已经把二殿下过继了来似的。不过她性格一向如此,什么都藏不住,秦檀也不觉为奇。

孙文若见恪妃对秦檀好似有些嘉奖的意思,心底不甘。她立刻上前,抱怨道:“恪妃娘娘,今日秦女佐去了勤学院,她不好好照料敬宜公主,反而与相爷拉拉扯扯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沾着咱们公主的袖子呢!”

说着,孙文若便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了:“这秦女佐仗着自己容色好,便四处勾搭男人,难免坏了宫里的风气。长此以往,如何了得?娘娘还是得管一管!”

孙文若这一记张口胡说,可谓是炉火纯青,熟练到家了。

秦檀听了,只冷笑一声,只道:“孙女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见到我与相爷拉拉扯扯了?从头到尾,相爷都在和你说话呢——问你是哪宫女官,要你替他办一件事儿,可不是这样?”

孙文若讪笑一下,道:“相爷叫我办的事儿,是叫我闭嘴,这也算是替他办事?秦女佐,你这春秋话术真是叫人佩服。一桩普普通通的小事儿,从你嘴里出来便成了秽乱宫闱的大事儿。”

恪妃听两人争执,觉得头疼的很。她一贯想的简单,此刻便重重拍了拍炕桌,不高兴地喝道:“吵什么呢?在本宫面前也敢如此放肆?”说罢,恪妃又狠狠瞪了一眼孙文若,道:“还有你,孙文若,少叽叽歪歪那些酸气十足的话。本宫听着便烦心!”

恪妃可是一点儿都不通诗书的,偏偏孙文若讲话就爱引经据典。孙文若或许是无意,但恪妃听了,便觉得这孙文若是在借机奚落自己不会读书,因此很是不喜。

“皇上应该快要来了,你们各自回去吧。”恪妃一边说,一边挑了一个金黄的大枇杷,把余下的一整盘带皮的枇杷都递给了秦檀,道,“喏,这一盘就赏你了,回去吃吧。以后多使点劲儿,给本宫争取个儿子来。”

秦檀谢了恩,退下去了。

孙文若没的枇杷赏,还挨了恪妃一句训,面色更不好了。瞧着秦檀的眼神,浑似瞧仇家似的。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皇城之中,华灯慢上。恪妃的丽景宫里,灯彩晃晃,一片繁华。

数墙之隔的宫道外,有一列人正缓缓走着,却是李源宏的龙辇。

打头是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之后又有提着香炉、拂尘、唾壶的,个个都低着头,盯着石灰青的鞋尖儿,似上头有什么宝贝一般。那龙辇环以朱栏,饰以金玉,黄绒的云带与褶裥,可谓是奢侈已极。后头又跟了十来个仆从,打着孔雀扇与玄武幢,派头十足。

在龙辇旁跟着伺候的,是瘦太监刘春。他一路细碎地走,一路谄媚李源宏,道:“皇上,您要见那秦女佐,何必亲自去呢?差个人把她叫到御前,不就成了?”

李源宏歪在腰辇上,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道:“刘春,你就不如晋福乖觉了。”

刘春闻言,有些讪讪,知道是自己没猜透皇帝的心思。

可他确实也猜不透,皇上干嘛亲自来瞧这秦女佐?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随便招招手就来了;他是天子,有哪个女人不是他的?

莫非……皇上不想用强的,想用真心打动这秦女佐?

可若说皇上有真心,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历来帝王皆薄情,更何况是喜怒无常的今上呢?只怕是将那秦女佐捧着哄个两三回,就立马破罐子破摔了!

但刘春也不想落在晋福下头,便立即谄笑道:“皇上放心,我已告知过秦女佐了,她知道您会要去接她,定是会好好收拾准备的。”

李源宏嗤了一声,道:“她会好好准备?倒不见得。”

——那秦檀,可不像是如此乖巧之人,反倒比较可能想个法子拒见自己。她连拒婚都敢,更何况拒绝见驾?

正说话间,腰辇已近了丽景宫。但见宫里头灯火明明,管乐丝弦之声隐隐。宫门外站了几个女子,似是在躬身等待圣驾。

刘春乐呵起来,笑道:“皇上您瞧!那秦女佐还是收拾收拾,出来迎接您了!这模样,收拾得还甚是像样呢!可见天下女子,都是心系于您的。”

李源宏也微微一惊,倾身向前。

再走近些,那低身恭迎的女子们齐齐发出了声音:“恭贺皇上驾临!”

李源宏听着这声音很是熟悉,定睛一看,这守在门口的,竟然是恪妃孟茹馨。

“怎、怎么是你?”李源宏微蹙眉,面色一沉,“恪妃,你在这里守着做甚?”

“皇上,臣妾不守在这儿,岂不是不能第一眼见到您了?”恪妃杏眼一扬,很是娇媚的样子,“皇上特地叮嘱了秦女佐来带话,说是今日要来丽景宫,臣妾岂敢不准备?臣妾吩咐下去了,今夜的晚膳呀,都是难得的野味!”

李源宏一阵沉默,刘春亦是一副尴尬的样子。

——这硬要说……皇上来丽景宫,也没错。可是皇上来丽景宫,是亲自来接秦女佐的,不是来瞧恪妃的呀。

“罢了。”李源宏摆了摆手,道,“来都来了,便进去坐坐吧。正好有些时日,朕没与敬宜说话了。”

恪妃露出欢喜的神情来,立刻上去拉李源宏的手。敬宜公主也乖乖巧巧地上前,给她的父皇请安。

李源宏下了腰辇,问恪妃道:“新入宫的那个女学士,你用着可还妥帖?”

恪妃想到秦檀,连忙笑道:“自然是妥帖的!敬宜很欢喜这位女学士呢!要是她以后出了丽景宫,敬宜恐怕要伤心了。”

李源宏冷眼斜扫过去,已将恪妃的心思看的清楚,知道她是不希望秦檀离开丽景宫,成为妃嫔。

恪妃这样的性子,恰好是李源宏最想要的。若是恪妃的思虑再多些、心思再深沉些,他便不会让恪妃爬到如今这样尊贵的位子了。

“恪妃,看样子,你是想拘着秦檀一辈子了?”李源宏问。

“那可不一定呀。”恪妃故作欢喜,“若是她以后要辞官出宫,臣妾也断断没有拦着的道理。”

恪妃当然猜到了李源宏对秦檀有意,于是,她牵着敬宜公主的手,娇美地笑着,道:“皇上,强扭的瓜不甜。女子呢,还是要她心服口服地允嫁才好。您一定要收她为妃嫔,她若是不欢喜您,岂不是无趣?”

李源宏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你倒是一向如此,敢这么直说。”顿了顿,李源宏又吩咐刘春道:“刘春,你去把秦女佐喊来。”

刘春应了声是,下去了。

没一会儿,刘春便赶着回来,道:“回皇上的话,不巧了,秦女佐说她偶感风寒,不敢到御前伺候。”

“偶感风寒?可真是巧的紧。”李源宏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恪妃陪着娇娇地笑,说道:“皇上,还是用膳要紧。”

到了恪妃宫里,佳肴珍酿便如流水似的送上来。但李源宏并没有心思多动几筷,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箸,道:“前朝事忙,朕先走了。”

恪妃低身恭送了李源宏。

待李源宏走后,恪妃扯着大宫女宝珠的手,道:“皇上统共说了七八句话,有一半是在问那秦檀。这秦氏当真如此之好,竟叫皇上这般念念不忘?”

宝珠安慰道:“娘娘莫急。若是皇上当真喜欢这个秦氏,早就纳入宫中了,哪能任由她在眼皮子底下无所事事地晃荡呢?可见是并不上心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