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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沉默片刻, 问:“你要带我去境外?那里集结了大批军队, 正要和虫族开战,这种时候,omega怎么能去战场……”
“我说可以,就可以。”
封明煦站起身,让佣人把桌上的酒撤下, “孕期最好不要喝酒。”
见他急着要走,沈眠忙握住他的手腕, 道:“封明煦,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要再做傻事了。”
他眼底的惊慌失措过于明显, 让封明煦为之一愣,他不自觉反手握住那只细腕,问:“你在关心我?”
沈眠立刻收了手, 垂下眼睫。
少年半蹲下身, 抬起他的下巴,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沈眠浅淡的琉璃色的眼瞳,道:“不要随便给我暧.昧的信号, 我会信以为真的。”
沈眠眼睫微垂, 紧抿着唇瓣,过了好片刻,他道:“不管怎么样, 我都不希望你出事。”
他话音才落, 眼前的少年便轻轻笑出声, 那笑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到现在, 还是把我当成弟弟吗?”
他抚上沈眠微肿的唇瓣,道:“我吻你的时候,进入你身体最深处,狠狠贯穿你的时候,你还能以长辈的身份自居吗?这都是你的错,沈时,你在一个成年的优性alpha面前,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那不是信任,是彻底的蔑视,知道吗。”
沈眠阖上眸,蹙眉道:“够了,我不想再听。”
少年含住他指尖,在他食指顶端不轻不重地咬了咬,道:“你不用听,也不用看,只需要在我的庇护下,感受我给予你的一切,不论是痛苦,还是欢愉。”
言罢,把沈眠打横抱起,大步上了楼。
管家见此情状,忙把佣人们遣退,道:“通知下去,今晚谁都不许上三楼。”
“是。”
他又看了眼那两人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隐晦的担忧。
***
又过去一个多月,沈眠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不能再用肚子胀气搪塞过去,他觉得别扭,几乎不出门,就在楼上“养胎”。
封明煦也越来越忙,时常忙到深夜才回来。
佣人们没了顾忌,有时会在私下讨论,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厨房里,一个佣人小声道:“当初标记少夫人的是元帅,就算二少再强大,解不掉标记,也是无济于事的。”
旁边的人却道:“可我瞧二少爷那紧张的劲头,分明是亲骨肉啊。”
“我看难说,二少爷对少夫人疼到骨子里了,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放在心尖上,把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疼有什么稀奇,何况那孩子也是他的亲弟弟啊。”
“就是亲弟弟才膈应人呢,我看十之八、九就是二少爷的,他现在的实力未必比元帅差,说不定早解了标记。”
……
沈眠立在门前,轻咳一声,里面的窃窃私语瞬间停下。
他道:“我要出门,派车送我。”
佣人们立刻应道:“是。”
等沈眠离开,几个人全都长舒一口气,又暗自庆幸,不是叫二少爷听见,否则小命都悬了。
沈眠换完衣服下楼,便接到徐巍的消息,沈眠犹豫片刻,接通:
“我等下要出门,你们找我有事?”
徐巍看到他隆起的小腹,不禁有些诧异,不过说正事要紧,忙道:“沈时哥,你知道二少要出征的事吗?”
沈眠挑眉,问:“知道又怎么样。”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今天我跟王占青无意中发现,他在休息室莫名其妙就流鼻血了,我们猜测他生病了,但他不肯承认,部队出发就在这几天,他这种情况不是去境外送死吗?”
沈眠拧起眉,道:“胡闹。”
“谁说不是,可他就是不听劝,他最听你的话,你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们也好放心。”
沈眠无奈一笑,“你们错了,他现在不听我的,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要掰开揉碎了去听,考虑我有没有别的居心。”
徐巍急道:“沈时哥,你最了解二少,他嘴硬心软,虽然说话伤人,但没有坏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占青也道:“沈时哥,现在只有你能劝住二少了,哪怕试一试也好。”
沈眠被他们闹得没法,只好道:“我可以试一试,但你们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两人连忙道谢,好像他答应下来,就已经成功了一般。
切断信号,司机已经在一旁等候了好一会,沈眠顿了顿,道:“去温家。”
“是。”
***
温家祖孙二人都十分崇尚母星文明,因此家中收藏了许多古董,客厅颇有些古典韵味,红衫木的家具,最上方是一张端方的太师椅,就连沏茶的器具,都是仿作古紫砂壶款式。
沈眠端起茶杯,打量着没有喝。
身后传来一声精神矍铄的嗓音:“以你的眼力,肯定一眼就看出这是仿的。”
沈眠回眸一看,一个发须斑白的老人缓步走来,面容慈祥,只是眉眼间隐约有一丝严厉。
这个世界的人寿命长,普遍生子晚,这老爷子年过花甲才生了个儿子,今年一百二十好几,看上去却并不是很苍老,只有五六十的样子。
沈眠忙站起身,“您来了。”
温家老爷子在太师椅上坐下,笑呵呵的道:“坐下吧,原先那只真的让温睿打碎了,我用惯了的,别的都不好,就让人仿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过仿制的,到底和原先那个不同了,你说是吧。”
沈眠只礼貌地笑了笑,不作评价。
温家老爷子又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沈眠垂首盯着自己的发白的指尖,道:“晚辈不知道。”
温老爷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抬手倒了杯茶,缓缓说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这样聪明的脑袋瓜,什么事能瞒得过你。”
沈眠一时间竟猜不出这老头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我知道封家那小子把你当成宝贝,兴许很快就来跟我要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省得浪费时间。”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不禁轻咳两声,道:“因为你,军部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说元帅的事故不是意外,是被人陷害,首当其冲就是我这个老头子。”
沈眠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找到真相。再者说,老爷子您执掌军部几十年,难道会惧怕区区的流言蜚语?”
“老头子我是不在意,可我家温睿才刚入军部,他大好的前程,难道要毁在你身上?”
沈眠故作无知,却笑道:“温睿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是百年一遇的将帅之才,怎么会因为区区流言,妨碍他的前程,您这话,恐怕言过其实了。”
温老爷子喝了口茶,顿了顿,道:“我有没有言过其实,你难道不知道?温睿这孩子年少老成,心智成熟稳重,可自从遇到你,他沉稳的性子一下子塌了,他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为了你横冲直撞,在校跟人打架斗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你敢说,这都跟你无关?”
沈眠不觉得心虚,反而莞尔一笑,道:“原来您找我,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温老爷子哼了一声,睨向他的肚子,道:“这是封爵留下的种?”
沈眠沉默下来。
“你可真是把封家闹得鸡犬不宁啊。听老头子我一句劝,这孩子留不得,早晚成祸害。”
沈眠抬起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温老爷子捋着胡须,把杯子放在红杉木桌案上,道:“老实说,我不讨厌你,甚至还有点欣赏你。至少,Omega有你这种胆量的,我还没见过第二个。所以才劝你,非但这孩子不能留下,封爵的事情,也不要再掺和了。”
他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缓温和,只是字字句句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沈眠问:“我能问为什么吗?你让我抹杀自己的孩子,总要让我信服。”
温老爷子眉头轻轻蹙起,抬眸看向墙上年代久远的壁画,过了许久,他缓声道:“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真相。”
“……”
他缓缓站起身,步履沉缓地走到壁画前,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莫名深邃起来。
温老爷子道:“这是很多年前的旧账了,大约一个世纪以前,老头子我,那时候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那时候的虫族,一直是边界大患,当时我们从军校刚毕业的一群菜鸟,被分配去了边界建功立业。我所在的第一小队,队长叫封珩,是封家人。”
他的嗓音分外低沉,仿佛镌刻着百年仓促的时光。
“那时候的封家,比我们温家差得远咯,根本没法比,我年轻时意气风发,也瞧不上这个所谓的队长,一直跟他作对,当然,其他世家子弟也是如此,他在我们当中并无威信。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我因为判断失误,带着整队人掉进了虫族的孵化场。”
说到“孵化场”三个字时,他隐约倒吸一口凉气,“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巢穴被厚厚的菌毯包裹着,虫后一边吃着人类士兵的尸体,一边大面积产卵,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恶心的虫卵,还有从虫卵中正要孵化出的,血红色的幼虫,它们把我们当做食物,要在我们的身体里寄生。同化星灵,是他们的本能。”
沈眠问:“只是幼虫,你们不能击败他们吗?”
“呵,那数量是以亿为单位的,当时的我们已经精疲力竭,而虫族天生就具备强大的攻击性,他们与生俱来的铠甲,比我们的机甲并不逊色,他们的毒液,利刺,可以在瞬息之间夺人性命。那时,我们所有人全都绝望了,包括我在内。谁也没想到,我们一直以为的窝囊废的队长,竟然从天而降,救下了我们。”
“封珩……”
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话语里隐藏着莫名的情愫,低喃道:“他烧毁了虫族的孵化场,把正在孵化中的,虫族的新一代主宰扼杀。可是,虫族就是这样恶心的存在,虫后在将死之时,把不知名的毒液注入封珩的血液里,毒素瞬间扩散,深入。”
沈眠一怔,问:“他死了?”
“不,他没有死,他回来后娶妻生子,一直到多年后战死,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基因却发生了畸形的变异,他强大的力量,有一半来源于虫族未出世的主宰。”
沈眠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那个人,必然是封爵。
如果说,他的血脉有一半来源于虫族主宰,那么,他究竟算是人族,还是虫族。
温老爷子道:“一直以来,封爵比常人更冷漠,甚至是冷血,是因为属于人类的情感并不强烈,或者说,被虫族的血脉冲淡了。现在,他体内沉睡的血脉被完全唤醒,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封爵,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
沈眠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只说封爵失踪,不敢公布真相。
星际最强大的战神、人类英雄,本质是最邪恶的种族,如今倒戈相向,恐怕远远比虫族袭来这件事可怕千万倍。
这意味着救世主变成撒旦,意味着信仰彻底崩塌,对于崇拜着封爵的亿万民众而言,不如相信这个人已经死去。
沈眠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醒过神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有权利知道,如果没有发生这次意外,你原本会成为元帅夫人。”
沈眠自嘲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却听温老爷子道:“还有,封家那个小子,你劝他趁早收手,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会被那种力量吞噬。”
沈眠为之一愣,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明煦?他怎么了。”
“他是用封爵的基因创造的人类,拥有一部分虫族力量,这力量远不如他父亲体内的霸道,反而十分温和、稳定,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封家的确弄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子,可是他太心急了,拼命引出隐藏的邪恶血脉,身体却不足以负荷,他这是在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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