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七侠五义(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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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弩-机正是夏安然自己组装的。

就在夏安然知道有人打他的玉佩的主意的时候, 他便假借拼装棉花糖机的动静,订购了铁质机扣,自己拼凑着材料做出了这一把连-弩。

只是没想到一直到了今天,才有了用武之地,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夏安然眉目间带着凝重,他一边借着淡薄月色将弩-机对准来人射击, 一边在脑中快速得分析来人动向。

来人毫无准备之下被一箭射中了肩胛骨,本要翻身进屋的姿势因为这一箭的冲击力, 失去了平衡, 他挣扎了下,却还是没能调整好位置,只得掉了下去。

只不过夏安然所在的房间是两楼,即便掉下去, 对于武林人士来说, 应当也是不痛不痒。

夏安然没有下床,他的眼眸盯着窗子,在不确定对方持有什么兵器, 是否也有弓-弩类远程的情况下, 他向床尾稍稍移动, 避开了窗户箭矢可直射的范围。

他脑中不停,分析这来人的可能性,会造成如此情况的可能性有两种。

一种是, 有人见到司空少年迟迟未将任务物品交还, 便又委托了另一方人, 来抢夺玉佩,或者也有可能,委托是同时下达的,只不过司空摘月的能力要比他们强上太多,所以才提前了两个多月找到他。

另一种是,对方是普通的小毛贼,而非是江湖人士,只是见财起意。毕竟夏安然最近赚了些钱,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他这人尽皆知的十多两银子,怎么会引得毛贼心动,进而铤而走险?于民间寻常百姓而言,十两银子并非小钱,但是但凡一个能飞天遁地的江湖人士,这个不过是一顿酒的酒钱罢了。若为这点钱便见财起意,未免太过可笑。

他等了足足有几炷香时间,直到举着弩-机的手都有些酸了,也没有人再进来。

夏安然慢慢下了床,他赤足屏息走至窗边,透过窗缝向外看去,月色之下一片静谧。

青年稍稍松了口气,合上了窗子,退回到了床上,他将弩-机放置在床上随手可触的位置,期间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报官,以及住在这里是否安全的问题。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朝代,那么两楼二楼的高度,对于一些小毛贼来说,是稍稍添加了些难度。

但是这里是一个有江湖的时代,轻功这个存在使得无论他住在几楼,都不可能绝对的安全。

之所以没有再犯,应当是来者万万没有想到,这间房间主人居然配备了如此杀伤力武器。

夏安然手上的连-弩并非是诸葛亮改良之后的连-弩,而是最早由他发明的那一把,倒也不是他做不出诸葛亮改进之后的那一个多箭顺发的那一版本,只是那样做的话弩身会过于巨大,不利于携带和隐藏。

他如今又是以防御为主,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现下所追求的是更快的发射速度,而非是数量。

而且,从司空摘月的口中,夏安然也得知当今朝廷对他们这些武林人士的态度。当今自然是有管制兵器的,但因为有武林这一个存在,刀剑在民众之间无法被彻底得束缚住,其杀伤力到底有限,官府便也睁一眼,闭一眼了。

但是弩-机就不一样了,弩-机是绝对不允许私下配备的。

尤其是大型弓-弩,但凡私有,且数量超过一定规模,罪同谋反。

故而,他自己制造的这一把弩-机,因为缺点过于明显,体积又小,如果硬要是辩驳,这只是一把防身手-弩也是可以的。

手-弩和弩-机差异巨大,手-弩的射程范围尚且不如猎户使用的弓箭,因此,只要去官府报备一下,便可携带。

与他这把唬人多过于实用的手-弩相反,阿亮改造的那个,则是完完全全的战争兵器了。

夏安然坐在蚊帐之中,直至雄鸡鸣晓,他才倒下入眠,今夜暂且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这一定不是一个结束。

还是得要想办法自保才行,临进入梦乡之前,他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小弩-机,久久不语。

在距离松江府几百里路的另一个地方,一位老者正在屋里躁动不安的走来走去,屋子里是典型的江南风格,精致富丽,常在不明显处静心勾绘,虽秀丽却也不掩大气。

放置在桌案上的几盆鲜花含苞盈盈,娇羞非常,而在屋外,他们视线所及之处,夏秋交接之时正是鲜花怒放之时,便是繁花如锦之色。

可是这一幕幕的美景,并不能使得老人稍稍平静一下心绪。随着他来回游走,室内并无一人发言,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得愈加烦躁,只是不知为何,他尚在强自忍耐。

就在厅堂里,还站着几个成年男子。

他们继承了这位老者的好相貌,个个都称得上龙章凤姿,英武不凡,此时他们面上也带着些许犹豫,视线在老者和另一个人身上来回逡巡,但从他们的站位看来,他们明显是偏向于老者的。

而在这间屋子里面,唯一坐在椅子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年轻人。

他二十多岁,肤白如玉,黑发如墨,眉眼缱绻柔和,唇角微微上扬,有未语先笑之貌。

此人正是名满江湖的“流云飞袖”,花家族中排行第七,外人称花家七少,花满楼。

花满楼,学识、功夫、长相、家世均都极佳,唯一让人有所遗憾的,便是他双目不能视物。

是的,他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瞎了很久的瞎子。

所有人谈起花满楼,都要感叹一句,这人什么都好,只可惜目盲。

或是真心感叹,亦或者庆幸。

然而江湖传闻于其而言,全不被在意,花满楼若偶有听之,也不过淡然一笑。

眼瞎其实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困扰,他虽是失去了双眸,却有了更灵敏的听觉。

他能听到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

譬如春花初绽,譬如夏蝉破土,譬如秋叶遇风,譬如冬雪落地。

他虽也遗憾目不能视,再不能见到天下颜色,见不到日月争辉,见不到色彩斑斓,见不到虹龙贯日,但是也只是些许遗憾罢了。

他觉得自己所见到的世界已经极其美好,而且比之旁的瞎子,他曾经也见过了这个世界,记忆虽浅,却也足够让人满足。

从小到大,家里的父母兄长给他请了不少良医。

小小的花满楼的童年,几乎就是在苦药汁和针灸之中度过的。然而,试了多少次,就失望了多少次。

他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幼时一场大病,当时高烧不退,最后医匠全力施救,其人在阎罗殿门口转了一圈后被强行拉回,仅仅是付出一双眼睛的代价,他个人已经知足。

只是,花家的长辈们均都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是他们未曾照顾好小七,才导致小七遭遇了这事。

花满楼能够理解父母的心情,在治病之上,也一直都很配合。

只是这一次,他父母兄长想要做的事情,实在太过荒唐,当花满楼听到忽然冲到他小楼里头的父母兄长说了什么之时,简直哭笑不得。

他们竟然因为看了一册话本,里头正巧有写如何治疗眼疾,便想要照着上面的方子试上一试。

更荒谬的是,他们甚至已经发布了悬赏令,去搜集里面所提到的名贵药材。

若非这话本里面说了为了要最大程度发挥药引的效果,病者要亲上昆仑山,那恐怕等最后,他就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之人了。

虽然花满楼一向都孝顺父母,也能理解父母对于他眼睛的内疚之情,一向都很是配合,但是此时,他也不由觉得实在太过无稽,然而不知为何,就连他的兄长都站到了父母这一边。

他们甚至都已经打点好了行李想要陪着他一起上雪山。

至于找神医的事情……花家三哥表示自己懂一些医术,他说按照这书册上的配料方法,治疗过程中不需要施针,仅以内食和外敷的话,他就可以做到,所以倒也不需要去寻找一个什么神医。

对于全家人的这一番宛如魔怔的举动,花满楼抗争了良久,最后还是说服病急乱投医的父兄们先试着去寻找原作者。

总得弄清楚这个方子是当真有,还是原作者一时性起胡乱编写的。

从他二哥口中听到的药方而言,这些原材料本身也的确实通气去堵的,也确实是利于双眸的性存温补之物,应当也不会对于身体造成伤害,只是,此行若当真需要上雪山,实在是太过劳心劳力,也太过于危险。

即便是对于惯常高飞低走的武林人士来说,雪山依然是他们不敢与之抗争的一个危险环境。

待到众人听闻了他允诺散去去打听消息,花满楼眸子一转,“看”向了一直如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面的友人。

是的,花满楼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听力卓绝,听音辨位的能力为江湖一流,虽然他的朋友陆小凤努力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至始至终不曾出言,但是出于对友人的熟悉,这使得花满楼还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里还有陆小凤的手脚。

见被花满楼注意到,陆小凤也不躲闪了,他从角落里走出,面上也带着几分无奈。

“是我父亲来找你的吧。”花满楼面上带了几分歉意,他冲着陆小凤拱手致歉,对于朋友被连累近这件事情里面,他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见他如此,陆小凤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有些尴尬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对他说道,“七童,我觉得不妨一试……”

他在花满楼眼睫一眨,张口欲言之时,忙先行打断:“我已经打听过了,若作者并无隐藏,那么这一方药方里面的这些药物,于治疗眼疾上确实有用。雪莲入药这件事情,之前并无人试过,但是江湖中倒也有传言雪莲为治伤圣品,只是太过难得,也无人得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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