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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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方宁起床,穿戴完整顶盔贯甲的披挂上马,已是卯时三刻,日头老高。

队伍刚刚开拔,便有卫兵传令:将军召见。

方宁不由得腹诽:二把手果然不好当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还是立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车队后方的一辆马车。甩蹬下马,掀起车帘钻了进去。

车厢内温暖如春,布置简单,只是在一角放置了一个炭盆。孤军在外几乎没有补给,任何一种物资都是奢侈品,也就安乐公主和将军的马车,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这还是因为将军前两天受了风寒,被方宁硬塞到马车里,顺便“剥夺”了指挥权之后,将各种物资优先供给。

“将军,您叫我?”

方宁进了马车,大大咧咧的盘腿一坐,看到旁边小几上有一个铜质的小酒壶,顺手抄起来就灌了一口。火辣辣的烈酒顺喉入腹,一股浓浓的暖意在丹田下腹处升腾,舒爽无比。

盘膝坐在车内的,是一个五旬左右的军汉,虽然没有穿戴盔甲,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但是背脊挺得笔直,一股标枪一般的军人气质展露无遗。

一张紫红色的脸膛爬满了岁月和风沙勾勒的皱纹,一双眼却依然清澈明亮目光炯炯。

他就是方拓海,前任禁军大统领,这支和亲队伍的最高长官。

方拓海一双炯炯的眼神注视着方宁,看着这张有些苍白的脸,目光闪烁,意味深长。

“天寒地冻,还要注意身体才是。”

没有责怪他身为主将触犯军规,更没有问他此时起床的缘故,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即表示完全的理解,也带着浓浓的关切爱护之情。

方宁又大口喝了一口烈酒,略显病态的苍白脸颊掠过一抹红潮,笑道:“我心里有数,年轻力壮的火力旺盛,没啥大不了。倒是您,就坐着马车好生修养吧,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若是有个闪失,家里的几位姨娘还不得把我吃了?”

方拓海笑骂道:“胡说八道!”接着沉吟一下,缓缓说道:“匈奴左贤王居然亲自率兵偷袭,说明匈奴内部的矛盾已经完全激化,他绝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单于侄子跟大汉结盟,所以他要亲自出手,破坏和亲。但是现在且?侯未上阵先亡身,情况大大不一样了……”

方宁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简直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谁他么能知道,堂堂左贤王,居然三更半夜顶风冒雪的玩偷袭……”

对于坠马摔死的那些话,二人都自动忽略。

方拓海皱起眉头:“匈奴单于乌师庐向陛下提亲,为的就是借助大汉的帮助,抵御左贤王且?侯的步步紧逼。现在且?侯已死,他遗留下来的力量一定会成为一盘散沙,如果乌师庐能够拉拢到大部分,占据绝对的优势,那么他的目标非但不会是继续跟大汉和亲,反而有可能反噬一口……”

“是啊,”方宁挠了挠剑锋一般挺拔飞扬的眉毛,苦恼的说道:“从现在起,就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时刻注意匈奴的变化,否则一个不慎,我们谁也回不了家……”

方拓海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道:“你能看明白其中的问题所在,我就放心了。注意是一定要注意,但也不必风声鹤唳,别忘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还能顶点用处!”

这句话语调虽然平缓,但是流露出的自信和傲然,却令方宁心中一震。

这位,当年可是八万禁军的大统领,天下少有的高手,虎老雄风在!

看着方宁告辞出去,方拓海拿过那个铜质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口,满足的吁出口气。

心里唏嘘不已。

所谓的缘分,就是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你。

十年前那个雪满长安血染长安的夜晚,身受重伤的方拓海在被奔雷拳轰飞的一刹那,看到了正在皇城墙根的积雪中瑟瑟发抖的方宁。

有一种缘分叫做遇到,谁也不会知道它何时而来。

若没有缘分,即便望穿秋水,最终也只是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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