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1 / 2)
第037章
关禁闭什么的,听着是挺可怜的,可在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却没一个人同情程飞跃,就连袁老太也觉得该。
袁老太只道:“跃跃明年就要高考了,是该收收心,好好用功了。对了,小艺你知道你哥期末考了多少?”
“不知道。”袁艺摇了摇头,学渣何必互相伤害?就算她在年级段的排名还挺好的,可这也不能代表她就考得好。同理可证,她哥怕是也差不多,甚至比她还不如。
“算了,当妈的铁了心要收拾儿子,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不涉及乖孙女,袁老太的心还是很大的。琢磨着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她索性带着袁艺,在各大批发市场里转悠着将年货给置办齐全了。
袁艺全程乐淘淘的陪伴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感谢老天爷让她重生回来。要知道,在多年以后,哪怕家财万贯,可过年的气氛却早已荡然无存了。尤其在袁老太身子骨垮掉后,每年的年夜饭,不是在饭店里,就是在疗养院吃的,连在家过年都成了一件稀罕事,更别提一样样采买年货,用最传统的方式,过最有味道的年了。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
这一天,也是程飞跃“出狱”的日子,不过看他蔫巴巴的样子,就知道这些日子过得一定很惨。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陆续赶到了袁艺家中。
其实,袁东海并不是袁老太的第一个孩子,最年长的应该是袁大姑才对。不过,谁叫老传统是这样呢?好多年下来,都是在袁艺家里过年的,不同的是,早以前是在县城的老房子里,这几年则换个地点。
地点变了,人也在变。
袁家是三兄弟两姐妹,却少有能全部到齐的时候。像袁艺三叔一家子,皆在北京城,而袁艺小姑他们,则一直在南面昆城。至于程飞跃他们家,多半时候是留在袁家这边过年的,也有少数情况是去了程飞跃的爷奶家那边。
今年是三家人凑在一起过年,不管怎么说还是挺热闹的,尤其还能观摩大姑训儿。
袁艺美滋滋的当起了吃瓜群众,自己挨训的时候多惨啊,不过变身为旁观者时,却是吃嘛嘛香。袁恺也从厨房里出来,一手端着一大海碗的泡椒凤爪,一手拎了一瓶大可乐,挤到袁艺身边,邀请她边吃边看戏。
等程飞跃终于逃出生天时,扭头一看,弟弟妹妹正排排坐着啃鸡爪爪喝可乐乐,呃,还顺便看他挨训。
嗨呀好气啊!
“你俩给我等着!”程飞跃决定行使长兄特权,狠狠的收拾一下弟弟妹妹。
眼见老大真要发火了,袁艺赶紧把爪爪擦干净,拿了个干净的纸杯给满上,袁恺也顺势奉上泡椒凤爪。
“哥,请喝。”
“哥,您吃。”
程飞跃瞬间消气了。
另一边的厨房里,赵秋萍正在跟弟媳说着话,碰巧从厨房玻璃门看到外头的情形,俩人都笑开了。
“一个两个都是鬼机灵,要我说,还是跃跃心好,由着俩小家伙儿闹腾。”赵秋萍笑道。
“可不是?跃跃很有当哥哥的样子。”袁二婶盯着锅里上下起伏的饺子,老家的规矩是,年三十必要吃饺子,二婶家里虽没这个规矩,不过也无所谓,她乐得配合。
赵秋萍笑着上前帮忙:“小艺和她奶包了足足三百个饺子,我问她们吃得完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小艺说,吃不完搁冰箱里当夜宵慢慢吃。她奶说,家里一个个都是大胃口,以前一人能吃掉六七十个饺子,还担心不够呢。”
“以前家里穷,肚子里没油水,那时的饺子顶多也就蘸点油花花,吃再多感觉都跟没吃似的。”袁二婶回想当年,“别说他们男的了,我上初中时,一口气吃二十个饺子,还没觉得饱呢。”
妯娌俩说说笑笑,因为各自的孩子年岁差距不大,免不了最后话题又再度回归到孩子们身上。
袁二婶是老师,娘家那头更是教育世家,从她曾祖父开始就在私塾教书了,论起教育来,赵秋萍还是最服气她。只不过,跟袁艺大舅妈不同,袁二婶很少主动开口建议,一般都是不问不说,哪怕说了,也更倾向于帮着分析解读,基本上不会直接给出答案来。
赵秋萍提起袁艺那不省心的性子时,袁二婶依旧还是笑着的:“小艺那性子挺好的,恩怨分明,该发脾气就发脾气,从来不委屈自己。”
“她是不会委屈自己,可这种性子,真要是出了社会,不是老得罪人嘛。”
“大嫂,现在不比从前了,以前是老实人吃香,现在是老实人吃亏。脾气炸点,怎么着也比面团子来得好。你想想,要是任人捏扁搓圆的,人家是会尊敬你,还是愈发肆意妄为?”
赵秋萍一面觉得这话有道理,一面又忍不住回想起袁艺怒怼大舅时的模样,顿时又给愁上了。
袁二婶自然看出了赵秋萍在犯愁,不过她也不可能猜到事情原委,只当是为了袁艺的成绩发愁。在调小了煤气灶的火后,拉着赵秋萍看外头时不时窜起的烟花:“大嫂,儿孙自有儿孙福,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小艺那成绩也就算了,我就是拿她那臭脾气没辙儿。”
赵秋萍还想说什么,偏此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却是她妈给她来了电话。
抱歉的冲着弟媳笑了笑,赵秋萍避到一旁:“妈,新年快乐。”
年三十嘛,又是刚吃过晚饭不久,当然,好多人可能还在饭桌上拼酒,毕竟现在这个点也不算很晚。赵秋萍以为只是简单的问候电话,还暗自自责,应该由她给她妈拨过去的。没想到,才刚说了一句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咽呜的哭声。
……
不多会儿,袁二婶从厨房里出来,招手唤袁艺过来。不想,袁艺还没走到,她儿子袁恺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跟前,伸手,手心朝上:“发压岁钱吗?我!”
饶是袁二婶自诩是个优秀的人民教师,在这一刻还是没忍住伸手拍了儿子一下:“边儿玩去!”
又对走到跟前的袁艺说:“去瞧瞧你妈,好像是你外婆打电话来,那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听到有哭声。”
“好的,二婶。”袁艺本来就怵她二婶,慢吞吞的走过来,还以为要挨训了呢,结果却听到了这话。当下,她把手里的花生一股脑的全塞给了正摊手歪缠着要压岁钱的袁恺,转身跑了。
袁恺:……
低头看手里的花生,他想要的是压岁钱,不是零嘴。
“妈,怎么了?”
袁艺过去时,赵秋萍已经挂掉了电话,正两眼无神的望着锅子。锅里的大胖饺子已经起起伏伏了,厨房里满是浓郁的香味。
“没什么……”赵秋萍迟疑着开了口,随后又道,“小艺,我明天要去一趟县里你外婆家,你去不去?”
“不不不。”袁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你大舅和大舅妈也没生你的气,就你还记着呢。”
袁艺颦眉看她,不解的问:“本来就是他们轮番上阵,怎么就变成没记我的气了?算了,反正我不去,见面多尴尬。对了,刚才是怎么了?外婆给你打电话?”
“嗯,说你那俩舅妈闹起来了。”提到这个,赵秋萍更头疼了,“你二舅妈也是,大过年的,就不能不闹事吗?”
“我二舅妈?”袁艺一脸迷茫,她不记得她二舅妈爱闹事啊。
“你还小,你不懂当初你二舅妈进门有多难。其实,要是早知道你二舅态度那么坚决,当时也不会反对了。现在倒是好,进是进门了,两边早就闹僵了,唉。”
袁艺还是不懂,在她的印象里,二舅妈就不是个爱挑事的人,而且对她和睿睿一直很好,当然,对外婆也很好,上辈子外婆生病住院时,都是二舅妈前后操持的。
那时候,碰巧袁艺奶奶也病倒了,赵秋萍和袁大姑俩人奔波操劳。赵秋萍是想着,她娘家有两位嫂子在,应该也忙得过来,及至忙过那一阵后,才意外得知,从袁艺外婆病倒到痊愈,全是二舅妈一人在管……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外婆一边哭一边说的,我就想着,明天赶早坐大巴去县城里。对了,你记得早班车是几点?”
“六点吧。”
“行,我记住了。你过来,帮我把饺子端出去。”赵秋萍咽下了嘴里的叹息,拿漏勺去锅里舀饺子。
袁家没有守岁的规矩,尤其袁老太,熬不了夜的,差不多九点一到,她就已经开始点着脑袋犯瞌睡了。没多久后,其他人也散了去。
临走前,袁恺可怜兮兮的表示,他正月初五就要开学了。程飞跃则恨不得以头抢地,说自己还要补好多好多的寒假作业。
袁艺:……对哦,还有传说中的寒假作业啊!
次日一早,随着赵秋萍赶往县城,袁艺也终于赶在八点之前起了床,草草的吃了口早饭后,第一次打开寒假作业本,老老实实的开始了补作业之旅。
其实仔细算下来也还成,毕竟博雅是正月十五开学的,还有整整半个月。然而,正月里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想也知道接下来不可能让她专心补作业的。所以,还是得加紧啊!
袁艺一面叹息一面开始补作业,她假期里吃得太好了,两边的腮帮子都鼓出来了,叹息摇头的时候活像一只圆滚滚的小仓鼠。
彼时,赵秋萍也顶着寒风,来到了久违了的娘家。
别看市区跟县城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可因为这年头私家车还不普遍,从袁艺家到客运中心要半个小时,再坐车到县城里,又是一个小时,然后还得转车或坐三轮车,才能赶到位于县城南边的袁艺外婆家。
春夏秋倒是无所谓,冬天可折腾人了。赵秋萍运气还不好,坐大巴时,前座是个晕车的,把窗户开得老大,任凭其他乘客如何抗议,就是不愿意关窗。
吹了好久的冷风,等赵秋萍赶到娘家时,人已经冻成冰棍了。
“妈,他们人呢?”饶是赵秋萍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被家里这冷冷清清的样子给弄懵了。
按说,就算她这个出嫁女没有回来,赵家这边也不该这么冷清才对。袁艺外公已经没了,但她外婆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天天乐呵呵的跟街坊邻居闲聊,还有住在一起的袁艺二舅和二舅妈,以及本该于前几天就该到的大舅一家三口。
可现在,整个家里都空荡荡的,百余平方的房子只有袁艺外婆一人。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吃年夜饭时。
年夜饭嘛,吃不是重点,闲聊才是。因为前不久才发生了袁艺顶撞长辈的事情,大舅妈一个没忍住,就跟婆婆说起了那事。她本意是想叫婆婆多劝劝小姑子,不要把孩子的脾气惯得那么大。
“小孩子家家的,就算再怎么不懂礼貌,也不能动不动就出言顶撞长辈吧?我也不是非要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可这回真是有些过了,要不是最后事情弄明白了,睿睿在同学老师眼里,还不得成坏孩子了?秋萍也是,孩子学习不好,她不管;孩子不懂礼貌,她也不管。再怎么放任下去,等以后孩子长大了,可怎么办哟。”
袁艺外婆听得一愣一愣的,迟疑了一下:“小艺不是一贯嘴很甜吗?”
不等大舅妈开口,二舅妈直接接口说:“可不是?小艺打小就机灵,见人就问好,长辈们说话也从不插嘴。大嫂你要说她成绩不好,那倒是真的,可不懂礼貌……这都来半天了,睿睿既没喊我和他小叔,也没跟妈问声好,说声新年快乐呢。”
要说人都有软肋,大舅妈的软肋就是她的宝贝儿子:“睿睿那是性子内向!睿睿,快喊你外婆,喊你小叔小婶。”
赵睿当下就照做了。
可二舅妈并没有觉得安慰,反而建议道:“大嫂,我知道睿睿成绩好,可有时候吧,社交也是很重要的,你应该让他多出去走走,见识多了,胆子就大了。男孩子嘛,怎么说也不能总这么缩头缩脑的。”
不同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不同的三观。
袁艺二舅妈出身很好,当然在某个特殊的年代里,她那个出身就是原罪。然而,当时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很多规矩和观念早已形容。说白了,她娘家是最传统的那种古老家庭,男女平等倒是不讲究,他们讲究的是男主外女主内,身为长子长孙就必须顶门立户,会家里人遮风挡雨,反而作为女儿家,要的是赡养父母照顾丈夫生儿育女。
二舅妈以前也觉得袁艺的性子有些跳脱,不像个女孩儿。不过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了,袁艺是袁家的小女儿这个没错,可她也是独生女儿。换言之,只会撒娇卖萌是没用的,她将来该做的也是顶门立户。这么一来,略有些要强的性子,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反观赵睿,身为赵家的长子长孙,性子太软绵了。假如是以前那种大家庭里的幺儿,这么软的性子也很麻烦,可他是独生子。要是年岁还小,勉强也能接受,可他已经上高一了,换做以前,这个年纪都可以准备说亲了。
在她看来,永远被护着的孩子是长不大的,想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必须正面迎接风霜雨雪。
有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也是话赶话,听到大嫂提到袁艺性子太倔,她就顺口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的话。
万万没想到,就此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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