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怀中学的记忆碎片 第三十章(1 / 2)
愤而向韦修博袒露内心的湛雅菲当天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太冲动,就算韦修博指责她自私,那些话也根本没必要跟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去说。
不能轻易露出情绪是现实世界的潜规则,每一张微笑的面孔下,究竟喜怒哀乐如何,其实谁也不知道。工作后交往再好的朋友,也要有所保留,不可能像中学时那样,连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衣都彼此清楚。
情感更是隐秘,而湛雅菲却在韦修博面前曝光了,被甩掉却不愿意被忘记,这样狼狈而卑微的样子,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在韦修博面前丢了脸,湛雅菲决定再也不跟他联系了,反正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干脆就权当没认识过。至于姜姜所说的,什么金领啊,发展一下。也只不过是空虚的遐想,完全不作数的,当然,湛雅菲承认她也有一点点的失落。不过比起她无所保留地展露羞耻,那显然算不上什么。
夏至的时候湛雅菲的妈妈病了,热伤风,发烧,嘴上起泡。湛雅菲知道,她是在着急自己的事。没有哪个母亲会真心埋怨自己的孩子,絮絮叨叨的啰嗦累积起来其实是绵绵的疼爱。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妈妈,湛雅菲有些恨自己,不管是事业还是恋爱,她都没能为母亲带来应有的骄傲与满足,相反的,却一直让她操着心。
如果知道日后的自己是这个样子,不但交不上家用,还待业在家吃闲饭,妈妈大概不会想生下这样的孩子吧,湛雅菲沮丧地想。
“湛雅菲,把空调关了吧。”湛雅菲妈妈小声说,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湛雅菲忙关上空调,拿起一旁的可乐促销品的圆扇,给她扇着风。
湛雅菲妈妈睁开眼,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看着她因为这么微弱的关怀就露出温和的笑容,湛雅菲突然辛酸得想哭:“妈……”
“唔?”
“明儿我就去找工作,其实有个手机大卖场同意录用我了,但是我嫌那工作不好,没去,我明天再问问,他们兴许还能要我呢。”湛雅菲低着头说。
湛雅菲妈妈看着她,微微做起来,靠在床头上说:“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吧。”
“啊?”湛雅菲惊讶地抬起眼睛。
“之前跟你着急,是担心你,但是我这样你就更不好受了吧?就像我感冒,已经很不舒服了,如果再发烧就更难受,你也一样,不管怎么说,和姜俊远的事是个坎儿,现在找不到工作就是雪上加霜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前几天你爸爸说再去帮你问问,他有的战友现在还是不错的。所以你也别太烦,就当是空下来好好歇歇吧。”
“妈……”
“你和姜俊远两个人的事,我管不了,但是说实话,这么多年过来了,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不懂,也就不问,但是心里头,我是怪那孩子的。可是爱情这东西就是这样,就像两个人拉着一根猴皮筋,后松手的那个人一定会疼。”
湛雅菲妈妈缓缓地说着,湛雅菲忍了很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未曾想过,原来她心里的委屈,妈妈都是知道的。
“好了,别哭了,回头再哭出了眼袋,你看看你这大半年瘦了多少?我是没你们新潮,有代沟,可是毕竟是过来人,什么情呀爱呀,到最后就是过日子的那点事。谁还天天想我爱谁,谁爱我?有那点心思,你装心里,一个人的时候想想就够了。”
“嗯。”湛雅菲擦擦眼泪,点点头说。
“回屋去吧,我再睡会儿。”
妈妈又平躺下来,湛雅菲把枕头给她放平,看着她疲倦地闭上眼,才静静走了出去。
湛雅菲哭了一阵心里通透了些,她想兴许妈妈说得对,人都是爱得有限,一辈子下来谁也不能时时爱着或被爱着,像舒天杰似的,那么的喜欢姜姜,最后到了婚嫁的岁数,还不是一样要找女朋友,要成家。所以留点念想在心里就够了,活在平凡的世界中,能为自己圈起来的心思,也就那么一小块,姜俊远既然已经不在她身边,就干脆放在那里吧。
正这么想的时候,湛雅菲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条新信息在屏幕上闪烁,湛雅菲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这个号码起码有将近一年没有出现过了,刚刚好不容易打算放在心里尘封的姜俊远,又轻易地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她颤颤地按下‘打开’键,紧张又亢奋的心情纠结在了一起,甚至让她有点不敢去看,而对比她复杂的内心,短信的内容十分简单:
干什么呢?
湛雅菲攥着手机捂了10分钟,还是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回复姜俊远。
先开始想回“没干吗”,但是觉得这样的语气太过冰冷,也许对方就不再继续下去。
然后又想回“在家呢,你呢?”,又觉得好像语气有点暧昧,从中学时他们就经常到彼此家中去了,那往往是甜蜜的回忆。
湛雅菲因为自己没出息的期盼而赌气,干脆想决绝地不回了,可情感却背叛了理智,说到底,她还是想和姜俊远联络的,哪只是这么几个字的短信也行。
“听歌呢。”
湛雅菲最后草草写下了这些,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MP4,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姜俊远回复得倒是很快,但依然没几个字:“听什么歌?”
“first love.”湛雅菲诚实地发回去,但马上就后悔了,她觉得这是种暗示,没准让姜俊远误会她还想赖着他,可惜发出的短信不能半路拦回来,湛雅菲忐忑地等着姜俊远的回复。
“哦,我看你半天没回我,还以为跟你男朋友在外边玩呢。”
姜俊远没有因为敏感的歌名而产生反应令湛雅菲稍稍松了口气,而他提起韦修博反倒让湛雅菲有一丝的雀跃。她想姜俊远还是在意她的,没准因为姜俊远的存在而有些吃醋。
“没有,你呢,在干吗?”
湛雅菲本来想反问一句,是不是跟陶凡徽在一起,虽然她知道一定没有,姜俊远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但是提起陶凡徽她自己先不舒服起来,所以还是没问。
“刚和一个报社的朋友吃过饭,他答应帮忙找舒天杰的杂志。这件事凡徽确实帮不上忙,我一直在四处找人,这个朋友还是很有门路的。”
结果陶凡徽的名字还是被姜俊远自己说了出来,他热心帮忙寻找杂志所带来的喜悦顿时减去了一半,湛雅菲讪讪地摆弄着手机。
“是吗,谢谢。”
“所以你不用太勉强自己。”
虽然湛雅菲的短信很简单,但是姜俊远还是很快就回复了,然而他的话里好像另有所指,让湛雅菲疑惑起来。
“什么意思?”
这次间隔的时间长一些,大概有一刻钟,湛雅菲的手机才再次响起。
“如果只是因为杂志的事,你没必要一定去找韦修博,我听凡徽说他在业内的名声并不好,挺花的一个人,不怎么靠谱。”
湛雅菲看着这条短信有点哭笑不得,上次韦修博的事他居然当了真,甚至以为她是为了杂志才和韦修博交朋友的。这大体上市陶凡徽的猜测,因为湛雅菲和韦修博都找过她,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杂志。湛雅菲有点生气,觉得陶凡徽还在用另一种方式瞧低她,为了几本过期的杂志,她就至于找个男人去奉献身心?虽说姜俊远的关怀让她稍感安慰,但是反过来想,他还是信了陶凡徽的臆断。而且他就靠谱吗?如果没有分手,湛雅菲又怎么会尴尬道如此境地?
“谢谢关心,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湛雅菲赌气地回复,姜俊远又隔了一会才回过来。
“什么是你的事?舒天杰的杂志?那不应该是姜姜的事吗?你至于吗?”
湛雅菲觉得姜俊远莫名其妙,他当初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好意思拿这件事来责问自己?
“老同学最起码的情谊,我不像某些人那样,怕这怕那的。”
姜俊远好像一点都没看出湛雅菲的讽刺,回复的内容毫不相干。
“湛雅菲,你的初恋不是我吧?你是不是最先喜欢舒天杰的?”
湛雅菲愣愣地看着手机,胸口微微喘息着,她愤愤地关了机,把手机使劲扔到了床上。
姜俊远怎样都无所谓,不喜欢自己也就算了,喜欢上自己不喜欢的陶凡徽也就算了,甚至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这都可以。但是他就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他们的感情。
那毕竟是存在过的,是她最难舍弃的青春爱恋,明明是两个人的爱情,却只剩下一个人怀念,真的太可悲了。仰躺着的湛雅菲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她想,自己那七年算是白过了。
3到了7月份,湛雅菲终于又开始上班了,在西边的一家挺大的手机卖场,做销售员。
用保洁布擦着柜台的时候,湛雅菲想起了幼年经常被大人问到的那个问题。
“长大想做什么呀?”
“科学家!”“律师!”“外交官!”
小孩子的回答基本上千篇一律,他们都觉得自己未来会是这么厉害的角色。而长大后,千千万万个想当科学家的人渐渐变成了打工仔、司机、厨师、售货员、小白领……悲观地说,这就是理想与现实。
乐观地说,世界大概不需要那么多的科学家。
只不过在城市中奔波的人们,在某一天也会停下来想起幼时的话,当然,随着一身叹息,最终还是要任由这些遥远的憧憬消逝在现实的缝隙里。
比如望着光可鉴人的玻璃柜的湛雅菲,她一直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做服务行业,一是因为她不喜欢,无法忍受跟各式各样的人赔笑脸,二是她看不上,尽管她也学了经济学,知道第三产业是多么重要,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她还是有着“那是伺候人的活”这种观念。
可是真正穿上制服,站在柜台旁,湛雅菲也不觉得怎么样了。拼命招揽顾客,向他们推荐一款款手机时,想得最多的是怎样才能卖出去拿到提成,至于她娇嫩的小心思,早就被生活的厚障壁挡得严严实实。
或许有哪个激愤的年轻人跳脚说过成长是埋葬青春与梦想的元凶,但是认认真真投身于这个世界的人们很少会关注这个了,也许没什么目标,努力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无聊,但这就是生活。
刚开始上倒班湛雅菲还是有些不适应,晚上回来通常会感觉很累,趴在床上马上就睡着了,什么姜俊远,什么韦修博,都统统扔在了梦乡之外。
渐渐空闲下来,湛雅菲便又继续寻找舒天杰的杂志。倒不是说她还有多大的热情,只是目前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事让她去忙,而这件事微妙地连接着过去和现在,是她乐意去做的。
姜姜和男朋友去了香港,临走前她来湛雅菲家住了一宿,她微微有点婚前恐惧,因此又讲了一遍过去的那些事。半睡半醒间,湛雅菲彷佛听见她提起舒天杰,结束语是一声长叹,至于为什么叹气,湛雅菲记不清了。
第二天送走姜姜时,姜姜还是挺高兴的,她答应给湛雅菲带一长串的化妆品清单,并且很慷慨地答应会选面膜做礼物。直到转过身去,湛雅菲才觉得姜姜的背影有些寂寥。
如果舒天杰活着,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吧。
能帮助湛雅菲的人越来越少了,这让她更加坚信依赖别人不如依赖自己。想来想去,湛雅菲用了个最笨的方法,在网上发帖子。
湛雅菲于是写好了一篇文章,在人人网上发了上去。
她没什么文采,上学时语文一直中游,费尽心思也不过凑够了短短一段话:
《初恋爱——寻“孟”之旅》
这其实是一个寻人&寻物启事,所以请看到的人帮忙继续转帖下去。
我要寻找的梦是一个叫舒天杰的男孩,但是他已经去世了。
我要行走的旅途是一本叫《夏旅》的杂志,但是只想要过期的那些。
请别误会,这不是个玩笑。
舒天杰是我同学,他的初恋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是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的,留给我们的只是他作为记者在《夏旅》杂志上刊登的文章。
(附:舒天杰的《又见槐花飘香时》)不知道看完这篇文章的你会不会想起自己的初恋?
我就想起了,或者说我从来没忘记过。
初恋这东西很好也很坏。
好的是,我永远记得我的初恋是谁。
坏的事,我往往失去了他。
初恋这东西很坏也很好。
坏的是,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初恋。
好的是,不管是谁他一定记住了我。
看到这里的人,如果你有《夏旅》这本杂志,请发邮件wenjing_firstlove@163.com,我会和你联系。
如果你没有,但只要你有过初恋,能体会这种心情,请帮我把这个帖子转发给另一个人。
这是给天堂里的那个人的回信。
是真正的寻梦之旅。
湛雅菲的帖子又引起了老同学的一阵唏嘘,但是很快就销声匿迹了。这是湛雅菲意料之中的事,网络很大,大到看过的东西转瞬就忘了,大到谁也不愿意在哪里停留下来,大到什么心意都可以沉入深海。
从每天登陆几次邮箱,到几天登陆一次邮箱,慢慢的湛雅菲几乎不抱期待了。尽管也会不甘心,但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态度,对死去的人,对消逝的爱,仅仅是浏览的时候在心里打了个旋,然后马上就忘记了。所以当在超过对方发送日期五天后,湛雅菲在自己的邮箱里看到一封关于《夏旅》的来信时,她惊讶极了。
发信的是一个高中生,她在附件里放了几张杂志的图片,以确定是否就是湛雅菲需要的那些。
信的最后,她有些疑惑地问:“我妈妈说也许是个骗局,但是我没发现这个杂志有什么地方能让你骗到我,既没有抽奖也没有要我的手机号码。
(PS:取杂志的邮费可要你出!)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所以才给你发邮件,你说的是真的吗?真有这样的人吗?”
湛雅菲修改了好几遍,生怕把这个女孩吓跑,总算措辞说清了她不是骗子,舒天杰确有其人,她会承担往返邮费等等问题。
发出了邮件,湛雅菲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邮箱附件中的照片。那里面有一篇舒天杰的文章,是她从来没看过的。大概是在做关于博物馆的相关专题,所以那篇文章的大标题是《汕头馆》。前面写的都是行走于汕头各个特色博物馆的介绍。而在中国科技馆那篇的最后,湛雅菲看到了属于舒天杰的别致文字。
随着科技的发展,我原先来这里参观的那些设备因为都已不稀奇而被替换下来。
抛物面传声装置是少有几个留存下来的。拍照这天,我对准焦距的时候,还有一个孩子在和她妈妈做远距离的对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到那孩子欢快的笑颜,我想传来的一定是很美妙的声音。
这个像大锅盖一样的橘红色物体使相距50米的两人能够说着悄悄话。我曾经也站在它面前,有点紧张地对着中心点。那我们中学时的一次旅行,遥远的另一边站着我喜欢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我想通过它说“我喜欢你”,但是胆小的我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其他男同学拉了下来。
那时明明很认真地喜欢,却不敢面对面地说出来。
而现在面对面可以说出无数爱,却不能很认真。
这是只有我一个人感悟到的事吗?
我想不是,这只是所有人最初的憧憬和最终的遗憾。
那个传声器不能存储,否则在转瞬即逝的声音里,大概可以寻觅到很多爱。
舒天杰笔下的旅行其实是一次团日活动,由校团委组织三个年级的团员去做的学习考查。
不过对于湛雅菲他们来说,这样的活动基本上就和出去郊游一样,因为只要是同学们一起从教室里走出来,那么去哪里都一定是快乐的,所以辅导员还没训完话,他们作为中间年级就先一步偷偷溜走了。
这种事情通常是姜俊远带头,他们几个男生先叽叽咕咕地商量好,再给女生一个眼色,大家就瞅准机会躲在低年级同学的后面跑出了老师的视线,连老实的舒天杰也被他们拉了出来。
“团委老师会不会生气啊?”湛雅菲怀着亢奋的情绪紧张地说。
“不会!咱们又没到外面去!科技馆嘛,就是要多动手,少动口!”姜俊远毫不在乎地说。
“那咱们去哪儿?”姜姜还缩手缩脚地低声问。
“去二层呗!别让老师撞见咱们!”姜俊远直直楼上。
“老师看这边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他们这些做贼心虚的人“轰”的一声一起往楼上跑去。
纷踏的脚步声中,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挤作一团,人群中的湛雅菲突然觉得谁抓住了自己,她抬起头,看见姜俊远朝她露出了狡黠而羞涩的笑。
在那么多人中间,姜俊远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到了楼上他们再不忌惮,即使没有现在科技馆里那么多有趣的高端设备。他们仍然被眼前新奇的仪器所吸引。这就是电脑时代之外的快乐。
从倾斜的小屋出来,湛雅菲和姜姜看见舒天杰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器械旁,拉起了一个很大的泡沫。他的样子很认真,手稳稳地扶着拉杆,肥皂泡在他的操纵下闪烁着微光,衬着他的模样更加显得清秀。
湛雅菲瞄了眼偷偷看着舒天杰的姜姜,一把拉住她,笑着说:“走!我们也过去玩玩!”
姜姜扭捏地跟湛雅菲走到那个器械跟前,看见她们的舒天杰紧张起来,手一晃,拉杆就掉了下去。
“难吗?”湛雅菲兴致勃勃地拿起拉杆问。
“还成。”舒天杰简单地回答。
“咱们一人一个,看着谁的泡泡最大!姜姜,你用那个杆,快点!”湛雅菲有意开他们的玩笑,姜姜不好意思地拿起拉杆,瞪了湛雅菲一眼。
“手要放平。”舒天杰提示姜姜。
“哦。”姜姜脸红了起来,湛雅菲在一旁看着,嗤嗤地笑。
她们和舒天杰分别拉起了很大的肥皂泡,尖叫着让别的同学过来看。男生们一涌上前,有淘气的还故意比划出捅破的姿势。湛雅菲他们忙大喊不要,玩得格外热闹。
姜俊远站在湛雅菲对面,湛雅菲透过七彩的泡沫看着他,熟悉的眉眼蒙上了一层透明的光芒,梦幻得不近真切。
而另一边,在姜姜的位置上也能清楚地看见舒天杰,但是姜姜一直没好意思抬起头。知道周围人发出惋惜的叹声,她才看向舒天杰。
原来舒天杰撑起的泡沫破了,高高的架子上只剩下滑落的水滴。
肥皂泡美丽却易碎,那时大家不过笑了笑,可是现在想起来,总有点宿命的预兆。
那个少年最终如同他手中的泡沫,轻轻地升上了天空。
抛物面传声器在屋子的两端,大家商量好,男生站在一边,女生站在另一边,然后一组一组地站上去说话,等下来的时候,再告诉对方说了什么,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那么灵。
最开始大家还只是说“听得见吗?”“你好!”“有人吗?”之类的,后来越玩越开心,就出现了“恐龙特级克塞号!”“舒克舒克,我是贝塔!”“乱马变身吧!”这样的搞笑台词,他们都争着说出无厘头的话,然后惹得其他人一起大笑。
轮到湛雅菲和姜姜时,对面站着的恰巧是姜俊远和舒天杰。
就像他自己写的那样,舒天杰站在橘红色抛物面前,仍然局促着。
湛雅菲和姜姜使劲把耳朵贴着中心点,期待听到什么特别的话,等了很久,那边才悠悠传来一声呼唤:“在吗?”
“在!”湛雅菲笑着替姜姜回答,姜姜捶打着她,却又偷偷摸摸地朝传声器靠近。而空气中再没有传来一丝波动。据说能聚拢细微声音的仪器,却始终静悄悄的。
“舒天杰!行不行呀!”姜俊远嘻嘻哈哈地推开舒天杰,走上来喊,“湛雅菲!” “叫你呢!”这次换作姜姜嘲弄湛雅菲。
湛雅菲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别别扭扭地小声说:“干嘛?”
“听见声音就说是!听得见吗?”姜俊远笑着说。
“是!”湛雅菲应道。
“现在呢?”姜俊远放低了声音。
“是!”湛雅菲凑近了点。
“这样呢?”
“是!”
姜俊远的声音越来越小,当周围人都几乎听不见时,他突然轻轻地说:“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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