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挂东南枝（1 / 2）

事关千雪孤鸣等人下落，光是敲门又无任何回应，闻人清苒稍作思索也便同意了凤蝶的意见。

不过，钻洞是一件技术活，首先得摸清石壁后的空洞所在。请两人暂退一旁，秀心莲步前移，一手抚上坚石山壁，提劲举气如丝细探内里构造，倏然雄力一吐爆破巨石，开出一条两人宽的通道来。

“……里面有种奇怪的感觉，你们还坚持进去吗？”

冥冥察觉通道内的异样，闻人清苒回头一看忆无心与凤蝶，再度征询确认。为查义父下落，凤蝶义无反顾，弯刀瞬握上手，道：“连你在的情况下都不能进入，我想以后也没更好的机会了。”

“如果内中有危险，我们就立即撤出。”

“嗯，好吧。”见忆无心二人坚持，闻人清苒亦不再劝阻。

三人沿着黑暗幽深的通道走了半个时辰，突见尽头处暗淡光线射入，却被阵阵雾气缭绕遮蔽，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这个地方不对劲……果真是佛门地域？”

一步踏入奇门地界，凤蝶莫名心慌，然而转身一望，不知何时背后通道已悄无声息合拢，不留点滴缝隙：“里面的人好像不想让我们离开。”

既来之，则安之。闻人清苒镇定道：“不怕，反正再挖一条路也不难。”

“也罢。”

按下纷乱思绪，凤蝶眼观六路突然灵思一动，俯下身子五指一抹泥地，笃定道：“看来不错，他们确实进入了这个地方。”

“谁？”

“还珠里的杀手。”

训练有素的杀手，自然懂得隐蔽地留给同伴线索。此处佛门禁地于世隔绝，对于江湖上的手段难免疏忽。

不过，也可能是禁地主事者，根本不在意外人的小伎俩……

但得暗留线索，三人找到具体目标，前进方向有定，进展顿时快了许多。行走在荒芜大地上，忆无心突然瞧见五人高的枯树杈上，吊死鬼般挂着一个瘦削老者，急忙停步请求道：“啊，前面好像有人要自杀，凤蝶姐姐请你赶紧救人！”

“可以。”

凤蝶的刀又快又准，只见刹那雪白映目，挂在树上的“绳索”，登时其中而断。

作为佛门苦行修者，念荼罗自挂东南枝，已经不是头一天了。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这样被人从树上生生拽了下来。连乱稻草一样的枯褐分叉的长发，也被弯刀贴着头皮削去大半，显得整个人的样子不伦不类。以后再想把自己吊在树上，或许就只能靠蓄胡子了……

不过，念荼罗到底禅定功夫到家，自不会因对方一片善意而迁怒，而因对方善念更加坚定劝三名女子退出禁地的想法，当即双手合十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念踏差，人间炼狱。”

言出法随，神通入心。凤蝶与忆无心脑海之中，登时浮现过去种种，陷入迷思幻境，好奇探索之心逐渐褪尽。

虽不知两人内心经历，闻人清苒却也不愿任由念荼罗施为，屈指一弹两道灵光，唤醒忆无心与凤蝶，接着望向念荼罗道：“老爷爷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好定力。”

不曾直接正面回应，念荼罗眼中讶色一闪即逝，竟出称赞之语。苦行多年换来一身神通，未想会在此时失效。虽与禁地内中之人从未蒙面，但知地门存在何种恐怖，念荼罗内心犹然淡漠，平静续道：“此地乃佛国禁地，你们不该来此。”

“那，前段时间到这里的人呢？”

“入得，出不得。几位请回罢。”

瞧了眼面色不愉的凤蝶，闻人清苒随即正色追问：“是被囚禁，还是？”

“一念行差，虽是极乐，亦是地狱。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仿佛对禁地存在十分避讳，念荼罗只肯打些哑谜，却仍不愿直接坦白。

然而，未待念荼罗再做劝阻，倒吊林如同油画晕染，闻人清苒只觉周遭景物飞速变幻，竟被莫名转移到一处高崖之上。

纵是惊于奇遇，闻人清苒亦无过分慌乱，顺使打量起附近景物，同提沛然真气护体，隔绝身侧异样氛围。

轻烟袅袅，茶香扑鼻，高崖边独见一人背剑横笛，神秀俊朗，白衣飘飘，旁若无人沉醉妙乐之中。

蓦然，笛声渐渐收止，白衣人飘然转身，气质谦和、温文尔雅，走至石桌旁单手相邀道：“请饮茶。”

“诶？多谢。”

心底隐约的不协调感，不知从何说起。但见对方礼数周全，闻人清苒也不好意思推拒，遂依言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