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新阶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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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只是说了长话,顿了下,没想到他们会接话。

这些人没有剧本,就随意表演了吗?

赵煦神色不动,听着暗自点头。

这些人是也算是通过考验,是‘新法’的新一代战士了。

这十六个知县,有赵煦看好,想要培养的,也有章惇等人注意,已经给他们未来铺好路线的人。

赵煦面露赞许,刚要开口,忽然警戒线有人大声说话:“陛下,小人有话说!”

警戒的衙役,禁卫顿时冲了过去,如临大敌,刀兵出鞘。

胡中唯,刑部尚书来之邵见着,更是神色紧绷。

四周围观的人几乎是不自觉的后退,而后目光看向说话的那人。

赵煦抬手,压着不让人乱动,目光看去,见是一个年轻人,微微一笑,道:“让他进来。”

胡中唯亲自上前,检查一番,将这个人放了进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模[笔趣阁520 www.biquge520.me]样,身穿长衫,面容清朗,他大步进来,不看别人,抬手向赵煦,沉声道:“小人严梓舒见过陛下!”

赵煦笑着道:“免礼。你要说什么?”

蔡卞以及桌上的郑贺致等人,都盯着这个人,目中暗含警惕、警告。

严梓舒目不斜视,直接道:“陛下,自去年以来,多位相公下狱,判死,被抄家流放的五品以上的官员,勋贵公爵,不计其数!我大宋向来以宽仁治国,历代先帝从不轻开杀戮,祖训犹言在耳,小人敢问陛下,陛下自言绍述先帝,可先帝从未杀戮朝臣!”

“大胆!”蔡卞登时厉喝。

这严梓舒字字句句,全都是在‘问罪’官家,着实大胆!

梁焘,来之邵等听到的人,同样面临冷色,心里已经在揣度,是否有人恶意指使,准备拿人。

郑贺致,葛临嘉等知县同样紧锁眉头,沉色不语。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朝野,民间该怎么评论官家?

果然,境界线外的围观人群已经再次嗡嗡嗡的议论起来。

赵煦隐约能听到一些,抬手阻止蔡卞等人的异动,看着严梓舒,嘴角含笑。

其实,朝野间的沸腾,大概是从赵煦杖毙刘世安开始,那是赵煦第一次杖毙朝臣,也是大宋近几十年来,第一次对朝臣开杀戒。

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动作,瞬间激起了朝野以及士绅阶层的抗拒,后面的事情越来越多,这就将这些人,彻底推到了对立面。

赵煦动手之前,其实就考虑到了,但他还是做了。

第一个,自然是立威。第二个,警示、给天下百官,士绅的警示!时代变了,要懂得风向,该收手了。第三,就是赵煦知道,妥协,退让,和光同尘达不到目的。但凡他软弱一点,那些人就能进十分!

赵煦看着严梓舒,只是顿了片刻,开口道:“朕问你,那些人,该杀吗?”

严梓舒抬着手,神色肃然,道:“十次不足抵罪,然不合祖法。”

赵煦道:“他们的罪行绵延数十年,为什么就没有罪有应得?”

严梓舒抬着手,稍稍沉默,道:“有司腐朽,整顿法司即可。”

赵煦端坐着,道:“数十年,三法司都腐朽吗?”

严梓舒不清楚赵煦问这些做什么,因为与祖法完全无关,越发的有底气,沉声道:“权贵地位非常,官官相护所致。”

蔡卞看着赵煦与严梓舒的对话,几次想要插嘴,都硬生生忍住了。

这是当众的‘大会’,一个不好就有损圣德,难以挽回!

警戒线外的人,各有情绪,神情不一。

毕渐面色凝重,心怀担忧。

这严梓舒公然跳出来,一旦官家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或者有所纰漏被抓住,那后果不可想象!

赵谂则面露得意,暗自的道:‘再多逼问一些,令这狗皇帝露出把柄,到时候还看他有什么脸推行新法,打压直臣……’

张怀素抚须,神情越发得意。

他觉得,有了今天的事,他可以操弄的事情就更多了。

而其他的百姓,则讨论起了吕大防等人的事。毕竟,吕大防是几十年来,第一个下狱,被判死的宰执,怎么都绕不过去。

赵煦看着严梓舒,忽然说道:“你承认,他们罪有应得,这样处置本身并无不妥,只是不合祖法,对吧?”

严梓舒眉头微皱,他本来就咬死祖法,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还是道:“是。”

赵煦神色如常,道:“那朕问你,你说的祖法,是从哪里来的?是哪位先祖所立,何时何地,法出何典?从哪里可以查到?”

严梓舒顿时一怔,抬头看向赵煦,张口结舌,硬是说不出口话来。

蔡卞,梁焘等人忽然警醒,对视一眼,面色惊喜。

他们入朝数十年,岂会不知道祖法的事。

实际上,从太祖立国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祖法!

‘不杀士大夫’其实是一种约定成俗,太祖太宗杀了不少,真宗也有过。倒是仁宗皇帝,以‘宽仁’为名,未杀人。神宗皇帝想杀,是硬生生被阻止了。

因此,大宋并没有‘不杀士大夫’这条祖法!

葛临嘉,郑贺致等人转瞬明白过来,暗自佩服,悄悄对赵煦躬身。

警戒线外的等着看好戏的人,此刻也是紧锁眉头,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各种典籍,想要找到‘不杀士大夫’的依据以及证据。

但他们根本找不到!

赵煦没有再看严梓舒,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所谓的‘不杀士大夫’,这不过是‘士大夫’阶层为自身争取到的‘特权’,这种特权的根本在于朝臣能与皇帝对抗,迫使皇帝放弃‘杀士大夫’的权力。

最为明显的,就是神宗要杀人,朝臣联手阻止,被迫放弃,只能流放了事。

严梓舒头上渗出丝丝冷汗,他是今科举子,本以为能高中,不曾想会此次会试作罢,让他美梦落空。在一些人挑唆下,喝了几杯酒,这才撞着胆子来‘申辩’,以图‘一朝天下知’,博得清名,为日后入仕铺垫。

谁曾想,所有人言之凿凿的‘祖法’,居然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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