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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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如此,现在苏蕤站在这里,依然没有勇气进去。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对他说,你总要去检查的,为什么不早点去呢。

但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你得张开腿让一个男人或者女人不断观察,被几个人在一起讨论。更甚者,还说,你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最近就做手术,你检查了也没用,还是得等有钱了才能做手术,为什么不等到有钱了再来做检查呢。

别的病人,能够将医生当成一种为他看病的职业,他可以面目模糊,并非具体是谁。

但对苏蕤不行,在他眼里,医生就是一个个人,一张张嘴,即使职业道德再好的医生,有时候也会将自己碰到的特殊病例拿出去说。

苏蕤不想成为这个特殊病例。

他默默地站在那里,有些精神恍惚,到底是进去,还是回去?

正是犹豫不决之时,旁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很响的车喇叭声。

苏蕤正神思在外,被惊了一跳,往旁边一让,却崴了一下脚,也许是被晒得头有些发晕,居然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好在苏蕤从不在夏天穿裙子,只穿长裤,所以摔倒也不存在会走光的问题。

那车本是要从他身边开走,此时却在他旁边停了。

车后面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他的身影很高大,挡住了苏蕤旁边的阳光,苏蕤不得不抬头看了他一眼。

阳光的刺目让苏蕤的眼睛一时看不清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的模样,只是觉得他高大威严,也许也并不威严,只是他那么站着,让苏蕤觉得很有压迫感,所以想他一定是个威严的人。

对方弯下了腰,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黑色的西裤,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根本没扣上,显得有点懒散,身上则没有夏日里男人身上一向会带着的汗味,反而是一种带着松木气息的男香味道。

苏蕤抬头,开始只看到了他的颈子喉结,之后才看到他的脸。

是一张干净温和的面孔,眼神有些深,此时里面却带着一点笑意。

他对苏蕤说道,“怎么样,没事吧。”

苏蕤摇摇头,将包拿起来,便自己费力站了起来。

人长得高的坏处就是重心高,苏蕤摔得将手掌心蹭破了些皮,其他地方倒还好。

苏蕤对他点了一下头,赶紧走掉了。

本来一直下不定决心是走是留,现在被人司机的喇叭一催,干脆就跑掉了。

苏蕤开始还只是大步走,之后完全是跑了起来,一直远离了医院,他才停下来,又去找地铁站回学校去。

早上五点多便起来,六点准时去坐车,现在才九点钟,什么也没做,又往回走了。

坐在地铁上的时候,苏蕤不得不叹了口气,看着手掌上的擦伤,拿了湿纸巾出来擦了擦,心想回去要涂消毒酒精才行。

湿纸巾让伤口刺痛,苏蕤却毫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有些痛快。

谢林云站在那里,司机也下车来了,说道,“刚才那位小姐,在这里站了好一阵,我车开过来了,她也完全不让,我只得按了喇叭,没想到却把她吓得摔了一跤。”

谢林云淡淡嗯了一声,表示不是他的错。

司机便又说,“先生,那我将车直接开去停车场,您是从前面进去吗。”

谢林云道,“嗯,我自己走前面。”

说完,又转头看向司机,“陈简,你说我长得很吓人吗?”

陈简有些惊讶,“先生一直很温和和善,怎么会吓人。”

谢林云笑了一下,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点讥讽的样子,“那她刚才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站起身就跑掉了。有大半年没见了,没想到我还记得她,不过看样子,她是不记得我了。”

陈简道,“先生以前见过她?”

谢林云道,“有过一面之缘。”

陈简正准备去开车,就看到路面上有个东西在反光,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张卡,谢林云也看到了,就问,“是什么?”

陈简用纸巾将那卡拿起来给谢林云看,“是刚才那位小姐的。”

说着,还把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给谢林云听,“S大,苏蕤,基础医学院,学号,……是她的学生卡。”

以谢林云的洁癖,很难得会去碰什么东西,此时却从陈简手里将那张卡接了过去,自己认真看了看。

上面的照片,正是他去年见过便没有忘记的那个人。

谢林云是个记忆力非常好的人,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不过,对于漂亮女人,他却从没有用心记过,也不会记得半年前见过的某个美貌女人。

没想到去年在走廊上只是那么惊鸿一瞥,居然将她记住了,有时候午夜梦回都会想起,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以谢林云的地位和工作忙碌程度,即使真有一个女人这般撩动他的心,他也是没有那份精力去找人和追求人的。

他盯着那上面的照片看,这种证件照很难有照得好看的,但这里面的人,却显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动人来。

他披着长发,长眉入鬓,眉毛浓黑却恰到好处不粗不细,而且看得出来,他没有修理过眉毛,天生便长得这般有英气却又带着秀色的眉毛。

眼睛却不是专注地看着镜头,淡淡地往下低了一点,显得和顺。

谢林云想,他大约是长得有些高,不得不经常低着眼睛看人,所以眼睛才不自觉地总是往下看。

然后是挺鼻和形状姣好的唇瓣,唇瓣微微勾起,像是带着一点笑,又只像是倔强。

他的脸型也许是叫鹅蛋脸,下巴却带着瓜子脸的形状,这是天生勾人的长相,但因为他神色冷淡又显出高傲来,所以倒有些凛然气势了。

谢林云在生意场中打磨这么多年,自有识人的慧眼,他觉得苏蕤有些矛盾,似乎很是淡漠傲气,又带着一些凛然强势,但眼神却很柔,又染上了忧郁。

谢林云想,她定然从小受人追求和追捧,内心孤傲,但是家庭不和睦,故而又形成了忧郁的性格,这种忧郁还无法对人言说。看照片,这种忧郁还不强烈,刚才对上他的真人,那种忧郁,则像是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他。

除了这些,最吸引谢林云的,大约是看到他,就如同临着春水,那种纯净又圣洁的感觉迎面而来。

谢林云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但看到他便就有这种干净之感,似乎身边都变得清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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