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平平淡淡(2 / 2)
寒初蓝走到石头旁边,弯下腰去就挑起了一担最重的柴,夜千泽和怀真同时间窜到她的面前,一个说“蓝儿,这担柴让我来挑”,一个说“姐姐,让我来。”
两双手,一双成年男子的大手,大手掌下满是透明的小水泡,一双是发育中的少年的手,还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了,至少比寒初蓝的手要大上很多。
碰到一起的两双手,大手不客气地一拍,发育中的那双少年手就默默地退开去。
夜千泽瞪了怀真一眼,怀真无辜地眨着眼,他只是不想让姐姐那么累,他又不是和主子争风吃醋,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主子真是越来越小家子气了。
“那里还有两担,你们俩一人挑一担,还抢什么抢?”寒初蓝拍开夜千泽长着水泡的大手。
见她不肯让自己挑最重的那担柴,夜千泽心疼地说道:“蓝儿,这担让给我挑吧,太重了。”
寒初蓝挑着柴就走,懒得理他。
没有内力护底的话,他能挑着这担柴回到家里吗?
见媳妇儿不理自己就走了,夜千泽也顾不得了那么多,赶紧挑起一担柴就追着寒初蓝身后回家去。
平阳村。
颜氏坐在屋门口的门槛上发呆。
从清水县回来,得知银两和粮食都没有了之后,她就一直坐在这里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寒大川知道木子拿走了家里的所有粮食后,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也不管颜氏,独自下地去干活了。
家里没粮了,狗仔和阿牛饿得直摸肚皮,可怜兮兮地看着颜氏,又不敢吵着让颜氏给他们弄吃的,他们知道娘亲现在很难过,也很生气。
兄弟俩蹲在颜氏的身边,小心地看着她。
怎么办?
钱没有了,粮没有了,田里的庄稼还要两个月才能有收成呢,这两个月他们一家四口吃什么呀?
扭头,颜氏看到两个宝贝儿子,她心又一揪,不行,她得弄些粮食回来,不能让两个儿子饿肚子。
猛地站起来,颜氏扭身就回屋里寻来了一只布袋,拿着布袋出来,她一边吩咐着两个儿子:“狗仔,阿牛,你俩在家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娘去你姐姐们家里借些粮回来。”
兄弟俩猛点头,就知道娘亲一定会给他们弄吃的。
颜氏拿着布袋出门了。
她还不敢去找寒初蓝,昨天已经撕破脸了,就算她去找寒初蓝,寒初蓝估计也不会给她粮食的。不找寒初蓝,她自己还有三个女儿,都嫁了人家,虽说生活也苦,不过三个女婿都老实能干,她这个丈母娘亲自上门讨粮,总不至于让她空手而回吧?
颜氏想得美滋滋的,没想到她跑了三个女儿的家,只有大女儿给了她几条红薯,二女儿和小女儿吝啬得很,只给她一条煮熟了的红薯,还假装孝顺地说,那是她们家里最后一点粮食了,她们都舍不得吃,让给她吃,就把她打发回家。
“贱蹄子,跟了男人,连老娘都不认了。”
颜氏被自己的女儿气得脸都绿了,布袋里就装着大女儿给的几条红薯,一边往家里走,一边不停地咒骂着。
她以为自己是老娘,女儿就得给她粮食,忽略了三个女儿小小年纪便被她贱嫁,嫁的夫家又不是好条件的那种,等于是从一个穷坑跳进了另一个穷坑,三个女儿心里都怨着她这个老娘,为了养活两个儿子,不把女儿当人看。
就算她们现在有吃的,也不想给粮食颜氏,谁叫她心里只有儿子。更何况颜氏的胃口就是一个无底洞,今天给了她粮食,明天她还会再来。她们的丈夫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种田种地,就再无任何的收入,收成要是不好,自己一家子都得勒紧裤头过日子,收成好,也要精打细算度日,哪能承受得了颜氏无底洞的索取?还不如在颜氏初次登门讨粮的时候,狠着心肠不给,断了颜氏意欲天天来讨粮的念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娘也别怪她们心狠。要不是老娘不管她们的意愿,为了两个弟弟的肚子着想,就把她们贱嫁,她们也不会如此的狠心肠对待老娘。
这个也是老天爷给颜氏的报应了。
她为人母,做不好榜样,心眼坏,心肠狠,养出来的女儿也和她一样的货色,算是自作自受。
“都是寒初蓝那个贱人害的!”
颜氏觉得自己遭受到三个亲生女儿如此的对待,都是因为寒初蓝不愿意离开夜家给杨家当妾室,害她得不到一百两银,到手的十两银又被杨庭轩命人夺回去了,害得家里如今家徒四壁,一点吃的都没有,才要承受三个女儿无情的对待。
“贱人,贱人!”
寒初蓝要是在颜氏面前,愤恨的颜氏说不定会扑过来掐死她。
太阳西沉入海。
明月升起,星星相随。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人们,踏着星星明月往家里而回。
怀云和李氏回来了,还给寒初蓝带回来一个新的八卦消息,有福嫂在昨天晚上又见到鬼了,这一次连张有福都见到了,那个鬼还是个厉鬼,差点就把夫妻俩掐死,把夫妻俩吓得够呛的,可等到惊动了他人的时候,那个鬼又不见了,只有夫妻俩的脖子留下了黑色的掐印,老人家说,被鬼掐过的地方便是黑色的,张有福夫妻俩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今天,张有福夫妻俩都没有出门,据说有福嫂被吓得神智不清的,乱说糊话,张有福稍微好一点,但心有余悸,也没有心思出门做事。
村长张有财又去找法师回来驱鬼。
“这世间上哪有神鬼之说,要真有神鬼之说,那么多的坏人怎么没有受到惩罚。”寒初蓝是不相信闹鬼一事的,认为那是人为扮鬼吓有福嫂的。
有福嫂可恶,被人这样吓两次,倒是报应,看她以后还敢横行霸道否?
李氏看一眼夜千泽,夜千泽若无其事地喝着他的粥。
他只吃了一碗,便放下了筷子。
李氏想替他再盛一碗,他拒绝,“娘,我不要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一个胃口很大,平时最少也能吃下三碗粥的人,忽然间只吃一碗了,谁都觉得他不正常,怀疑他生病了。
两双手一前一后就欺上他的额。
李氏探过了,寒初蓝又探过了,婆媳俩对视一眼,没有发烧呀。
“泽儿,是不是不舒服?”李氏关心地问着。
“千泽,奶奶知道你胃口大,多煮了些粥的,锅里还有两碗粥呢,我去给你盛来,你要是不吃,便是浪费掉了。”寒初蓝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去端起他的碗。
夜千泽看着她,欲言又止的,不过听到说会浪费掉,到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勉强地吃完了锅里的两碗粥。
等到回到房里,只有夫妻俩的时候,寒初蓝拿来针,让他坐在油灯前,她细心地替他挑着水泡,一边挑,寒初蓝一边问他:“奶奶煮的粥不好吃吗?”
夜千泽闪眼,她知道他吃了一碗就不想再吃的原因?
“蓝儿,我更喜欢吃你做的。”今天一天的红薯粥都是寒奶奶做的。
夜千泽说道,间接地回答了寒初蓝的问题。
瞟他一眼,就知道他是这个心思。
故意地用针头刺他一下,他吃痛,低叫起来,“蓝儿,痛。”
“痛死你活该,天天砍柴,还天天长水泡,你好意思呀你。”
“水泡又不是我管着的,它要冒出来,我能怎么着。”
音落,寒初蓝又刺了他一下。
夜千泽再次低叫起来:“蓝儿,痛。”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帮不了我们什么,唯有做饭轻松一点,要是不让他们帮着做饭,他们心里会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吃闲饭的,是给我加重负担,住在这里也无法安心,所以,我由着他们帮忙做饭。其实,奶奶做的也不算难吃呀。”
夜千泽神色一整,“蓝儿,我以后都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寒初蓝笑,摸他的脸一把,“真乖。”
夜千泽脸色一红,她把他当成孩子……把他当成孩子就算了,还要顺手占一下他的便宜。
“要不是遇着你,我都不知道男人的皮肤也能像鸡蛋一样光滑。”寒初蓝说着又摸了夜千泽的俊脸一把,眼里的戏弄涌现,在夜千泽红着脸想学着她摸她的脸一把时,她手里的针一刺,一挑,又挑了他手掌的水泡一下,有意无意地用针尖刮过他的手掌,让他吃痛,只顾着低叫,忘记了占她的便宜。
嘻嘻,向来只有她寒初蓝占他便宜的。
把他掌手里的水泡全都挑完了,寒初蓝又用帕子替他轻轻地擦拭一下掌心,说道:“明天就会好转的了。”
“明天还会再长新的。”
夜千泽音落,寒初蓝就鄙夷地撇他一眼,夜千泽腼腆地笑着。
寒初蓝懒得理这个有时候像个白痴一样的相公,拿着针转身走开。
夜千泽的视线跟着她娇俏的小身影转动着,直到她爬上了床上,倒头便睡,他才低低地笑着敛回视线,拿过自己经常看着的书,就着油灯细细地翻阅起来。
寒初蓝不知道他看的什么书,趁他不在,她也翻看过,很多字都是她不认识的,她便懒得去研究那是什么书了。
大星王朝不存在于中国古代历史,寒初蓝觉得这个朝代的文字她不认识也很正常。
偷偷地翻过身来爬在床上,寒初蓝偷看着那个坐在油灯下认真地翻阅着书本的美男子,想着和夜千泽关系渐渐融洽,还亲吻过了,她的脸瓜儿悄悄地红了,以前的淡冷在夜千泽面前不再复现。
看着看着,寒初蓝的眼皮直打架,她只得闭上眼睛,跟着周公走了。
等她睡着了,夜千泽才放下手里的书本,起身走到床前,看到爬着睡的寒初蓝,他低笑一下,伸手轻柔地抱起寒初蓝,把她平放躺在床上,不用爬着那么辛苦。抚着她的小脸,他低喃着:“想看我,我可以坐在你面前,让你看个够的,何必偷偷地看。”
“妈……”
寒初蓝估计在做着梦,忽然呢喃着叫了一声。
夜千泽抚着她小脸的手轻轻地缩了回来。
“妈……我回不去了……妈……”
寒初蓝再次呢喃,神情似是痛苦不堪,让夜千泽一僵,想起了她那次和他提到非洲黑人的时候,她的眼里也有过痛苦及思念。
妈,应该是对母亲的称呼吧。
她的亲娘是谁,她不是不知道吗?
她怎么会在梦中叫着娘?还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要回到哪里去?
夜千泽神色幽深,伏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喃着:“蓝儿,回不去就不要回去了,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亲人。”
不知道是他的轻喃起了作用,还是寒初蓝的梦结束了,寒初蓝没有再呢喃,脸上的痛苦也慢慢地消失。
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夜千泽站正身子,沉吟片刻,扭身便走。
还是在河中的木桥上,一身粗布衣裳的夜千泽迎着夜风立于桥中央,不像昨天晚上那般俯瞰河底,而是望着远方的黑色天际,浑身上下散发出沉凝气息。
小半个时辰后,代青从后山里走出来,走到他的身边,温沉地问着:“泽儿,怎么了?”
“非洲在哪里?”
夜千泽扭头,炯炯地盯着代青,沉声问道。
代青凝眉说着:“非洲?听着好像是个地名,但大星王朝没有这个地名,大历国也没有,东辰国亦没有,轩辕王朝我不太熟悉,不知道有没有,大周也没有这个地名。”
“让人查探一下,非洲在哪里?”夜千泽吩咐着。
不管非洲在哪里,他都要查到,他想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地方,为什么他说要带着蓝儿去那里玩的时候,蓝儿眼里会掠过思念及痛苦。
夜千泽并不知道寒初蓝思念的不是非洲,而是思念二十一世纪的亲人。
“好。”
代青没有多问,应允下来。
“泽儿,你媳妇儿要种什么?”代青忽然问着,指的是寒初蓝请人犁的六亩荒田。
撇他一眼,夜千泽淡冷地应着:“与你何干?”
代青被他的话塞得只能干瞪眼,半响才讪讪地说:“师父不过是想关心关心你们。”
“谢了。你还是管好你的宠物们,再让它们出来吓着我家蓝儿,我可不客气了!”
代青又是一塞,这个无情的徒儿!
“让猛儿给我捕猎些小动物,我每天上山砍柴时带下山来,连着柴一起拎到市集上去卖。”夜千泽忽然吩咐着。
代青不依了,“猛儿不是猎人!”
阴阴地睨着他,夜千泽冷笑着:“它不是猎人,你平时吃什么?”
“泽儿,你已经变成了樵夫了。”
“再由樵夫变猎人,不是挺好的吗?现在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重要吗?”
代青哑口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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