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幕后之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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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秦暮雪的眼中有沉痛,有悲伤,有割舍掉一切的破釜沉舟,有把爱葬埋进心底的绝望,有成全,有释然,有很多很多的情绪,起初是翻腾着的,后来一一归于深净的眸底,而云苏,看着这样的她,朝她伸了一下手。

秦暮雪看他半晌,将手搭了上去。

云苏握紧她的手,对她道,“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因为我还没学会放手,所以我体会不了你现在的心情,但我想说,你若想来我这里,我随时欢迎。”

秦暮雪眼眶一热,坐起身,扑到了他的怀里。

云苏轻叹一声,伸手抱住她。

秦暮雪纵然坚强厉害,可到底是女人,她从小到大只爱一个男人,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到最后不会属于她,她看到他为另一个女人伤心、失神、不顾一切,她的心是痛的,可她从没有哭过,她是云门秦家之女,她的泪,代表的是软弱,是不堪,是罪过,所以,她不哭,再痛都不会哭,可这么一刻,她倒在云苏的怀里,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当我把你从心底移除,我也移除了整个世界。

……

秦暮雪哭了很久,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泪涌了出来,一并的,把情爱也流出了心坎,云苏没办法安慰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等她渐渐的哭声歇止、抽噎,到最后情绪平定,推开他,拿帕子擦眼,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秦暮雪擦罢眼,下榻去喝了一杯水,又去洗了一把脸,到铜镜前整理整理了仪容,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的眼睛有点儿肿了,她冲云苏问,“有消肿药没有?”

云苏嗯了一声,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

秦暮雪走过来,伸手接过,又返回到铜镜前,坐在那里一点儿一点儿地给自己的眼皮擦药,边擦边想刚刚哭的一幕,哭的时候伤心绝望的,哭罢又觉得好笑,她真是活这么大,第一次哭这么凶。

她道,“我刚以为你不会抱我,要是让莞丝知道我对你投怀送抱,你没有推开我,反而把我抱了,她大概会气的吐血。”

云苏薄唇微掀,淡淡地道,“你跟她不一样,你不会贪恋我的怀抱,但她会。”

秦暮雪又挖了一点儿药往下眼皮上抹,边抹边说,“莞丝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你,你这么无心无情,她怎么会用情那么深呢,眼瞎了,心被猪油蒙了。”

云苏额头一抽,瞪着她。

秦暮雪透过铅镜看到云苏黑沉的脸,笑着解释说,“我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莞丝。”

云苏冷哼。

秦暮雪道,“我也没说你不好,就是因为你太好太出色了,所以哪个女人爱上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云苏撇嘴,不甘地想,如果爱上他的女人是宋繁花,那他只会宠她上天,让她幸福到一辈子都觉得短,可爱上他的女人不是宋繁花,她们这一辈子完了,他的一辈子也完了。

云苏一想到宋繁花心口就痛,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见秦暮雪是真没事儿了,他重新躺下去,睡觉。

说真的,很累很困。

刚为了救宋繁花,他把一多半的狼群都引了过去,与狼群缠斗了很久,耗费了很多功力,后来她说饿,他又跑去跟狼群战了一番,精神耗费巨大,几乎是躺下去就睡着了。

秦暮雪擦完药,回身过来把药瓶还给云苏,见他睡着了,她顺手将药瓶装进自己袖兜,拿了一床被子来,给云苏盖着,盖罢,她走出营帐,看到卫炎守在外面,她道,“跟我去黑雾林。”

卫炎往帘内看一眼,问,“王爷呢?”

秦暮雪说,“睡了。”

卫炎看着她的眼睛,小声地问,“小姐刚刚哭了?”

秦暮雪闻言往他脸上一瞪,“多嘴。”

卫炎嘴巴一闭,心想,小姐哭了,是为什么哭,他要不要告诉二爷?

正想着呢,秦暮雪盯着他,冷然地道,“今天的事儿你要是敢对我哥说一句,我让你没了嘴没了舌头,再也不能多嘴多舌。”

卫炎立马摇头,拨浪鼓似的摇头,保证道,“我坚决不会说。”

秦暮雪冷哼一声,抬步就走了。

卫炎跟着,走出几步路后他问,“不管王爷了?”

秦暮雪道,“他来了,他的侍卫就会找来,不必担心他。”

卫炎哦一声,不多说了。

二人去黑雾林,而此时,段萧已经走了出去,宋繁花也即将走出去,秦陌和莫志德早就走了出去,过了黑雾林,是一片水溪,水溪很清澈,薄而浅,细而窄,一脚就能踏过去,这里没有危机,段萧试过,一小步就跨了过去,很安全,过了这个小溪,前面是一片花,四周没有路,而跃过花海能若隐若现地看见隐秘在草丛里的营帐尖顶,也就是说,十三兵种的大营,在这片花海之后。

段萧眼眸微沉,带着打量的光巡视着这片花海。

花海里有很多花,每朵花都是一种颜色,没有叶,全是杆和花,是以,簇拥繁衍在一起,像极了泼墨的彩虹,段萧目测了一下花海的距离,若是骑马的话,依照十三飞骑的能力,一马就能飞过去,可进黑雾林不能骑马,那十三飞骑是怎么过去的?飞过去的?

段萧凝气,施展轻功,脚尖一点,踏地而起。

只是,刚飞至花丛上空,一股极为钻心的浓烈刺痛袭卷而来,猛然间,眼前出了一片血场,血场里有他父亲,有段家军,有那一场衡州城南天门下的全军覆灭,这景象非常清晰,段萧其实没有亲眼见到那一个场景,可眼前,那场景似乎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在亲身感受他父亲当年所遭受的一切。

段萧心中大痛,他知道这是幻境,可忍不住的想要窥探的更深。

段宗铭站在尸堆里,冲他招手,“我儿,过来。”

段萧红着眼喊一声,“爹。”

段宗铭道,“来爹这。”

段萧冲过去,冲到一半,心中警铃大作,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段宗铭的身后传来,对段萧说,“别过来,该去哪儿去哪儿。”

段萧张眼去看,竟看到了他娘,段萧大惊大喜地喊,“娘!”

凤隐珠对他看一眼,却没说话,伸手往段宗铭肩头一拍,顿时,段宗铭的影子就不见了,血海消散,段萧脑海一轰,眼睛顿时清明,而一清明他就看清了眼前的场景,还是花海,只不过,他快落下去了,而近了花海,就看到那些花杆底下埋了很多骨头,上面是花香,下面是腐臭味。

段萧大惊,眼见着自己要落下去了,他急急地伸手要唤出红樱赤火剑,结果,没唤出来,他又唤断海斩情刀,也没唤出来,他脸色大骇,在垂下去的衣袂要沾到一片花时,他猛地伸手扯出腰带往空中一抛,然后凝气大喝一声,脚尖踩在腰带上,飞纵而起,几个翻腾,落在花海另一边,等他落定,腰带也直直地坠入了花海里,片刻后,化为尸烟之气。

段萧伸手擦擦额头,看一眼自己敞开的外衣,想了想,撕了衣摆下端的一圈布料,缠在腰上,系紧,然后转身,往露出十三兵种营帐尖顶的草丛走去。

深更半夜,宋阳睡的正香,方意瑶在他怀里浅浅的呼吸,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个声音说,“凤隐珠醒了。”

宋阳蓦地睁开眼,睁开眼的瞬间低头去看方意瑶。

那个声音说,“我没惊扰她,你不必担心。”

宋阳轻缓一口气,理了理方意瑶脸颊的发丝,轻轻推开她,用被子盖紧,他就着夜色缓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对那个声音说,“凤隐珠不是死了吗?”

那个声音说,“没死。”

宋阳哦一声,却是道,“她醒了与你也没关系啊,你不是说你要找的人是凤来仪吗?”

那个声音说,“我确实是要找凤来仪,但没有凤隐珠,我也找不到凤来仪,所以,你得帮我。”

宋阳道,“凤隐珠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

那个声音说,“凤隐珠没死,她儿子要是有危险,她一定会出现。”

宋阳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让我害段萧?”

那个声音说,“怎么做是你的事。”

宋阳冷声道,“不可能。”

那个声音笑了一笑,却一点儿都不好听,阴森森的,“宋阳,十年前的松漠岭,如果没有我出手,你跟你妻子还有你的侍从都死了,哪能活这么多年,让你还能抱着你妻子睡觉?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宋阳冷笑地道,“可你杀了我大嫂,害我妻子疯傻了这么多年,你那点儿恩早就抵消了,别指望我能帮着你对付段萧,段萧是我宋府的未来女婿,我若动手了,你让我往后拿什么脸去见我侄女,去见他?就是死了,我到黄泉也没办法向我大哥和大嫂交待,再说了,我大嫂是你害死的,你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那个声音无奈地叹道,“我若不杀她,我就会魂飞魄散。”

宋阳道,“别跟我说这个,你魂飞魄散与我何干?可我大嫂就不一样了,她那么善良,那么聪慧,那么爱我大哥,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宋阳捏紧了拳头,恨恨地道,“你想杀我,尽管来杀,我断不会多说一个字,就当是报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了,可想让我对付段萧,你做梦去吧。”

那个声音不再说什么,从黑暗里消失了。

宋阳忍着一口恶气,恨恨地砸了一下床沿,当年松漠岭忽然闭城,城内的两队兵马打的如火如荼,宋天急的团团转,他也急的团团转,他们兄弟二人都很清楚,一旦出不去,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是死亡,兄弟二人各自奔走,只想出城,奈何当时的情况哪是他二人能够作得主的,想出城就能出城?

眼见着死亡逼近,一直温柔贤慧聪明伶俐的大嫂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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