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余路从头(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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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将戒尺一扔,赶紧把我扶起来,但还是十分严肃地说道:“你被杨玄感马鞭误伤,听说昏迷了大半个月,这倒是我虑事不周。”

其实我早问过蓉儿了,这位方先生来唐国公府并没有多少天就有事离开了,算起来并没有教李建成什么东西。这样就好了,能让他从头开始教我认字,又不至于被他看出什么异常来。他和蓉儿可不一样,蓉儿是府中丫头,这位先生,听说却是江东名士,可不好糊弄。

接下来发生的事,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可是跟随伺候的蓉儿,却似乎很习惯——我几乎不眠不休,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将全篇《论语·学而篇》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认得了,居然还会背了一点,并且总算知道那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后面的内容是什么,当然意思是完全不懂得了。不过没关系,好的开始是成功的第一步。

当然,我认字的过程十分辛苦,古代又没有拼音,我只好找蓉儿。

“喂,这明明是个‘说’字,为什么要念成‘悦’?”她告诉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好去问先生,先生解释说,因为《论语》成书之时,“悦”字还没有出现,还说了一句“穷则变矣”,根本听不懂。不过我还是又一次感叹古代人的智慧。

话说我从前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最多就是比周围的人聪明一点,可是这小半个月我觉得我有如神助,简直聪明得太过分了。

虽然每天在存墨堂都免不了挨先生得戒尺,这个倒不是因为我不好学,因为我实在是太好学了,经常把先生问得哑口无言。他打我是因为我没有规矩口无遮拦,比如坐着听他给我念书,非得坐直了腰,一不小心靠到椅子背上就得挨打,也不知道这椅子背设计了是用来干啥的,还有他说我说话流于轻俗,让我少和府中下人厮混。我想说我根本没有和他们厮混过好不好,说话不都一样……呃,仿佛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同,比如我娘——因为她对我实在很好,有资格做我妈,我也就不跟她计较称呼的问题,她说话的方式和蓉儿说话的方式确实有区别,可是我根本学不来她说话啊。

这就惨了,因为方先生非得让我那样说话,一言不合就要打我。我以前挨的打够多的了,连被砍也没有觉得有多疼,戒尺打几下又不会少块肉,我一点都不怕,但是在能够避免伤害的情况下,我还是比较识趣的,所以没多久我也学会了像方先生一样讲话,蓉儿说我终于恢复了正常,我在心里暗骂,我靠,老子现在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

虽然我根本就不知道背了论语有什么用,可是因为觉得好玩……我特么居然觉得背书好玩,很有成就感的好吧,也不知道从前在网吧碰到的那些不务正业的高中生们为什么老是嚷嚷背书无聊学习无聊。这么说来,一件事只有去做了,才有资格说自己可不可以,我有点后悔以前老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现在我觉得我简直太适合读书了。

仔细算起来,我已经在唐国公府住了两个多月,论语早就背完了,方先生开始给我讲我娘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那本书,顺便一提,我早就知道那是本什么书了,诗后面是个“经”字。我其实不知道古代人背书的速度,但是我聪明啊,从方先生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来,他用戒尺威胁我的次数越来越少,胡子也不翘了,眉头也不皱着,我就猜到我表现应该很好了。老子要是进学校,以现在的表现,绝对是个好学生好吧,所以千万不要瞧不起自己……话说以后什么老子娘的话还是少想的好,免得哪天不小心从嘴里蹦出来了,被人听到的话,多失身份啊。等我把《诗经》也背得滚瓜烂熟的时候,大兴城里已经是几乎天天都要下雪了,存墨堂里要是没有炭火,我靠,老子……我连笔都拿不住。

想起我以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忍不住要觉得惭愧,要是那时候有人教我,我也不至于连给师父立个正儿八经的墓碑也做不到。哎,多认识几个字还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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