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宁静的渔村(四)(2 / 2)
话说这柳沁儿,是渔村村长柳长生的孙女,她的父母皆是族里的受人尊敬的珈蓝护卫,其父便是赫赫有名的柳凌空,人称沉默术士,擅长通过以静默的方式打断或抑制方圆两百步之内的所有法师的施法,其母是一名风行者,战斗中长于以灵敏迅捷的疾风步穿梭于敌我之间。受其父母影响,柳沁儿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天天跟着一群小子上山下海,捞鱼捉龟,身手敏捷,水性了得。自五六岁起她便跟随住在渔村最西边的张医师习文弄武,同时学习一些珈蓝族特有的疗伤之技。这张医师的祖祖辈辈都是医师,书香门第,家学渊源,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最为精通的便是珈蓝族的门类繁多的医疗之术,相传张医师的祖父曾在五十年前的一场抵御外敌入侵之战中,以一己之力,催动了数百道固元之气,让珈蓝族的战士们不但具有超出常人的抵御之力,且能使无论多大的伤口都能在半个时辰内痊愈,这使得入侵者大为恐慌,久战之下,外族死伤越来越多,不得不告败撤退,而珈蓝族却依旧个个生龙活虎,越战越勇,受伤者寥寥无几。及至十六七岁,柳沁儿这小丫头的本事已经不容小觑。
又行走了一段,周遭越发荒芜,一个个巨大的岩石在浅海里呈一道弧线有序地延伸开去,一些罕见的紫色的藻类植物寄生在岩石底部,海水的色泽愈加深邃。
“落隐,你看,前面那个小岛就是了,在那岛的背后就是我说的那个岩洞了。”柳沁儿不无兴奋地说着。
落隐定睛一看,只见浅海里不远处,就是一座山,像一座孤零零的小岛。
“怎么还得淌水过去?”落隐问。
“昨日我来过,水不深,我们游过去罢,要不了多少时辰。”柳沁儿也茫然不知。
“好在不远,水也不深,咱游过去罢。你跟着我。”
说罢,落隐就脱了身上的短褂和鞋放在岸边礁石上,率先下到水里往前慢慢走去,黝黑的后背肌肉结实,背上还有两道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腰侧的陈年伤疤。柳沁儿看着这两道伤疤,心里发毛之余不免有些好奇,正愣神时,落隐回过头来呼唤她,她连忙也脱了鞋袜下水跟着。
海水渐渐没过了二人的胸口,再往前就得凫水游起来了,突然落隐脚下一空,像是跌落进了巨大的坑里,一眨眼的功夫,脑袋就从水面上消失了。吓得柳沁儿忙站住了脚,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弓身潜入海水中。进入水底睁眼一看,惊得柳沁儿又是心头一颤,哪里是什么大坑,分明是海床就在刚才落隐沉下之处戛然而断,此处往下就像一个淹没在海里的悬崖,再往前,一直延伸开去,都是深不见底的幽蓝海水。疑惑随之而来,昨日里来时,分明是陆地相连,莫说悬崖,就连一沟一壑也未尝发现。
此刻柳沁儿顾不上细想这其中变故,心下里万分着急,四处张望搜寻落隐的踪影,却见四周愈加灰暗,除了幽蓝一片的海水似乎什么都没有。她划出海面,用力呼吸了两口气,随即又深吸一口气一头扎入水里,往下潜了七八丈深有余,仍是茫茫一片,不见任何人影。水压明显大了许多,耳腔里隐隐作疼。柳沁儿心下立即慌乱了起来,一股热泪急得往外流,因在水下,只是感到眼睛热辣辣地胀疼。气息殆尽,只得再次上浮出水。如此这番出水入水了四五回,仍未寻着落隐的踪迹,柳沁儿心慌不已,悔恨万分,心里就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咬,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正哭着,甫一低头,只见身下幽暗之处一个身影迅速游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落隐。她一把抓住落隐伸过来的手,划水浮出海面。方一出水,便大口大口连喘粗气。
“吓死我了,落隐,我还真以为你就这么死了呢。”说罢,柳沁儿那苍白的脸颊上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双目通红。
“没事儿,天天海里长大的,怎么可能就轻易淹死了呢?”落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好啦好啦,别哭啦,问你,你不是说昨日你去过吗,怎么突然出现如此宽阔一条海沟?”
“我也不知,昨日确实是海床平坦而至。”柳沁儿抹了抹眼泪说,随即又低声朝落隐言道,“对不起,落隐,是我的错,差点害死你。”
“不怪你,别往心里去。”落隐伸出手来,摸了摸柳沁儿的头。“这其中必有蹊跷,想必是某种自然之力令这大陆塌陷了下去。我刚才毫无防备地跌落下去,着实也惊出一身冷汗,一直滑下去数十尺有余,我索性又往下潜了些许,一探究竟,一直往下沉了许久,约摸也该有个十来丈的深度,才摸着底。”
“难怪今日来,觉得这海水颜色深了许多,原来不是涨潮,而是陆地陷落,海水灌了进来。”
“嗯。”
“那,那我们还继续往前游么?”柳沁儿有些怯生生地问。
“当然咯,都已经到这了,回头岂不可惜?”说罢,落隐裂嘴一笑,神色轻松,兴致盎然,就好似刚才的惊险全没发生过一样。
“落隐,你背上的两道疤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巨大?”游了一会,柳沁儿忍不住问道。
“八岁那年有一次随父亲出海,到了海心却遇上了风浪,我们的渔船翻了,鱼篓里的鱼还有血腥味招来了剑齿鱼,那鱼也不知是吃了何物长大的,长到了足足有六七尺来长,尾巴好似一把钢叉,争斗中躲闪不及,我被它扫了一尾,肉都被割掉了,差点丧命,好在父亲及时游过来对着那鱼头拍了一掌,也不知那鱼是怎的,突然就像见了鬼似的害怕了起来,急扭身翻腾了两下就逃了。”落隐游在前边说。
“落大叔平日里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原来竟如此厉害,我可从来都不知呢!”柳沁儿感叹道。
确实如此,对此落隐也是不无讶异。父亲向来温和老实,一辈子除了会捕鱼晒网,就是平日里钻研他那些不知从哪收集来的古籍,在落隐的记忆里,从未见过他会舞拳弄腿,就连同村天天混吃混喝的王麻子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都打不过,每每受气也只是回家哀叹,抱怨两句。
“我也摸不着头脑,命能捡回来就好,谁还去管那些个为什么,子非鱼,焉知鱼之惧也。”落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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